别的都還好說,土壤上出現的水汽絕對是振奮蟲心的消息。若是在氣候宜人的帝都采來的樣品或許會因為長時間接觸蟲的體溫而蒸發出水汽,但在第三區,這批幹燥的沙土能産出水汽的消息無異于一根救命稻草。
“這真的是水汽!而且土壤似乎有些發黑,質感也不大一樣了。”陸過興奮地抓住了牧易仟的手,一份又一份地往下翻,“這份……有;這一份,也有一點點。”
牧易仟活動了一下手腕,給自己戴好了抑制手環,注視着陸過興奮到有些潮紅的臉頰,輕輕一笑,“不知道這些水汽是從哪來的。”
陸過頭也沒擡地應了一聲,“嗯,卿卿或許不知道,但第三區之前是名副其實的糧倉哦,近些年才無端開始變化的。”也就是說,富饒肥沃的黑土地才是它的原貌。
說話間,陸過已經把整套土壤樣品都粗略地翻了一遍過去,他捋了一捋,似乎察覺到了有些規律:
“這部分,是水汽出現比較明顯的,”陸過指了指在最上層的那一疊樣品,“另一部分則是這裡。”他看向最下面的一層。
“而在這區間内,總體的水汽大多出現在這個方向。”他若有所思地走到了樣品的右側,對應着水汽的多少,試着做出了環抱樣品的動作。除了身高有些勉強之外,剛好能與之吻合。
“啊這……”陸過知道答案了。
看着他忽然複雜的神色,牧易仟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陸過從鼻子裡冷哼一聲,呵呵,萬惡的上等角色設定,不就是金手指嘛,他才不酸呢。
“我覺得我們可以省事了,”陸過把手上的土壤樣本一放,兩眼空空地說道,“隻要研究你就可以了。”
“研究……我?”
眼前蟲一瞬間與盛修遠的臉重合,牧易仟的手下意識地抓進了桌沿裡,瞳孔蓦地縮緊,銳利的翅鋒一下子怒張開來,又被他強行壓住。
“對啊,”陸過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掏出一罐東西掰過了牧易仟的臉,“來,張嘴。”
“啊?”牧易仟一個不留神,被他灌了進來,“這是……水?”他後知後覺地咽了下去,愣愣地問道。
“不然呢?啊呀,誰叫你喝下去了啦,”陸過跺腳,“是去漱口!研究□□當然得從最方便的開始了,我可舍不得抽卿卿的血呢。”
“原來如此。”牧易仟的眸子恢複自然,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痕,彎起了嘴角。
他怎麼忘了,是這隻雄蟲帶來了救贖,有他在,自己可以永遠不必擔心。
牧易仟不着痕迹地收起了翅膀,銳利的翅鋒已經接近了陸過的脖頸,隻消一個念想就能輕易貫穿。
陸過在心裡一陣卧槽。他其實在說完那句話後就感覺到了一陣殺意,但直到牧易仟收回翅膀的刹那才捕捉到了那一點停在自己身畔的利刃。
盡管不知道自己怎麼發現大佬的破綻的,但是他确實紮紮實實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聽到他的回答後牧易仟的神色比以往還要和煦,但這足以讓狗腿子陸過膽戰心驚半晌。
“啊哈哈哈,卿卿你有沒有覺得哪裡腰酸背痛,我來給你捶捶啊,或者給你送杯水也可以?”陸過咽了咽唾沫,加緊拍起馬屁。
“可小陸你剛剛不是不讓我喝嗎?”牧易仟覺得奇怪,“啊哈哈哈,哪有的事,那是我不懂事兒呢。”陸過眼神亂飄。
雖然覺得奇怪,但是牧易仟還是拒絕了,“不用了,我們加緊研究吧,小陸需要什麼我都會配合你的。”他對陸過微笑了一下,但又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既然他的能力是對蟲和土壤之類的事物産生影響,為什麼每每都對陸過毫無作用?之前隻覺得是因為陸過本身屬于高階雄蟲,但這次他的信息素濃度至此,不可能一丁點反應都沒有吧?
牧易仟的目光下,那隻血脈高貴的S級年輕雄蟲正忙着搗鼓一堆擺放雜亂的實驗器材。一頭細軟的黑色短發随着步伐而搖動起來,他滿心滿眼隻想着解決異象,似乎根本對自己的特殊一無所知。
橫看成嶺側成峰,牧易仟微微一笑,有時身在此間反而難以察覺,他的小太陽似乎也沒發現這一點。
“卿卿,别愣着了,快,讓我采個樣本。”陸過招手。
但既然他覺得與自己無關,那便先按下不表。“好。”牧易仟也加入了陸過的研究進來。
第二天,趙三揣着倆紅薯忐忑地在小草房前叩門,“沒事的,沒事的,領主大人也就是癖好兇殘了些,要保持平常心。”但是幾分鐘過去了,依然無蟲回應。
他敲了半天,總算聽到了屋内的動靜,開門的是牧易仟,“呃,俺來給您和領主大人送早飯來了。”
趙三憐憫地看着這隻漂亮的雌蟲,他的眼下一片青黑,看得出早已疲憊不堪,卻還在強打精神。
啧啧,太可憐了,雌蟲體質強悍至此也會露出這番疲态,看來他還是遠遠低估了那位領主大人的變态程度。
“好,”牧易仟接過了溫熱的紅薯,“我,這就,咳咳咳……”他用手背掩口勉強一笑,“抱歉,我這就去叫小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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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三的震驚之情溢于言表,“您的身子沒事吧?”年輕蟲玩得這麼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