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方柏可以感覺到,鈴聲一次比一次大。
這個電梯一直在強迫她前進,每次猶豫都遭受了慘痛的後果。
到底哪裡不對?方柏捏着黃符細細端詳,難道是因為符咒嗎?
她試着把符咒貼回玻璃上,再回去按下開門鍵。電梯門終于打開,露出後面血紅的3。
看來二樓是被跳過了,最開始簡介所說電梯是安全的是正确信息,不過這安全的來源是這符咒。
現在還差通關條件是否正确沒有驗證。
方柏依舊是站在靠内的右側角落,這裡既可以及時取符咒,也不會離按鈕太遠。
電梯門還未完全打開,一顆比拳頭小點的石頭就砸向了方柏。
方柏隻是一個普通人,平時連運動都不做怎麼可能躲得過這樣的襲擊。
不等她反應,石頭砸在了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個血印後彈到了電梯角落。
“啊!”方柏慘叫一聲抱頭蹲下,把頭埋在懷裡,背對着大門。
她隻覺得頭暈目眩,眼前天旋地轉,渾身無力。或許是腦震蕩了,但她又懷疑,真的會有這麼嚴重的腦震蕩嗎?
她并不覺得石頭的力很大,至少沒有剛才撞到電梯時痛。
又是兩塊石頭砸在她的背上,并不是很痛。
方柏覺得有些奇怪,但腦裡混沌的感覺卻讓她無法思考。勉強清醒後她扶着欄杆緩慢轉身。
一擡頭就對上了一個爆凸的眼睛。
方柏本就無力的腿瞬間軟了,坐到了地上。
一樓的那個男孩雙手扒住電梯門,隻有一個腦袋探了出來,如蠟像般一動不動地盯着方柏。
男孩的頭上有一盞大燈,他臉上凹進去的地方,如眼窩和臉頰,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嶙峋。
方柏的憤怒差不多消耗殆盡,她的心緒再次被恐懼占領。這次比一樓糟糕的多,她幾乎沒有力氣。
手上握着男孩用來砸她的石頭,若是男孩沖進來,這是她唯一的武器。
“我們又見面了,死騙子!”男孩咬牙切齒地說道。
方柏緊張地等着,男孩卻遲遲沒有進來。
看來符咒真的管用。這個念頭剛起來,方柏又覺得奇怪,為什麼三樓的男孩進不來,但一樓卻可以?
還是說這個男孩在裝,在等她主動走過去。
越是這樣想,她越是不敢動。她覺得男孩臉上的笑有了其他意味兒,他就像冷靜高傲的獵殺者,正在看着獵物一步步走向陷阱。
而獵物呢?獵物别無它選,更沒有後路。
這種絕望感一直萦繞在方柏的心上,孤獨、危險、無助都在攻擊她心裡最後一層防線。
每一次的決定都是一場豪賭,但她一點也不想賭。或許這次赢了,但下一次呢?哪有人可以次次都勝。
思考成了她前進的枷鎖。
方柏唯有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
電梯鈴響,這是催促她的意思。
方柏也算恢複了些許力氣,鼓起勇氣向前走。
距離并不遠,但看着那張怪異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依舊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心裡壓力。
按下關門鍵,電梯開始運醒。
男孩卻沒有縮手,他惡狠狠地盯着方柏,手上與電梯角力。
男孩終是不敵,電梯門開始緩緩合上。
而男孩則追到了門縫前,他穿着與一樓相同的藍色破舊上衣與配套的短褲,怨毒的眼睛貼着門縫,而那眼神則緊緊追在方柏身上。
他的眼睛靠的極近,幾乎是在往電梯裡面擠。
方柏有種不好的預感。
随着門徹底關上,男孩的眼珠被活生生擠爆,獻血噴濺在方柏白色的睡裙以及手臂上。
一股腐爛的屍臭味在狹窄的電梯裡彌漫。
她的胃部一陣痙攣,想吐但胃裡卻沒有任何東西。想到自己還要在電梯裡待到十八樓,便是那些酸水,也被她忍了下去。
“叮咚。”電梯停在四樓。
随着門打開,一個兇惡的男人站在電梯門前。
他比方柏高了兩個頭有多,身材魁梧,臉上胡子拉碴。男人擋住了走廊上大多數的光,整個人陷在黑暗裡,像隻從黑暗中跑出的野獸。
兇惡男的頭發又油又髒,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方柏可以感受到那赤裸裸的視線正緊盯着她。
帶着明晃晃的欲望。
“小姑娘。”沙啞粗嘎的聲音傳來,“你出來讓我一下,我把貨車推進去,我也是上去的。”
“我身上太髒了。”方柏極力抑制自己顫抖的聲音,“會弄髒你的貨物。不如你等下一班電梯吧。”
兇惡男像是看不見方柏身上的血漬,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小姑娘怎麼會髒呢?你讓叔叔進去下,乖。”
這個笑容用猥瑣來形容一點也不冤枉,方柏聽着他最後一個字,更是一身惡寒,堅定了不讓他進來的決心。
“你還是下一班吧!”方柏迅速向前,想要按按鈕,沒想到男人也往前走,他半個身體擠進了電梯,方柏險些撞上,不得已往後退。
“你别急,我們可以再聊聊的,都是鄰居,總會見的嘛。”
男人探了半個身子卻是再也進不來,看來是被符咒攔住了。
借着電梯的光,方柏這才看到,男人的右手拿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刀,也是這時她才留意到空氣中的血腥味。
實在是屍臭味過于濃烈,方柏根本聞不到其他味道。
“我真的有急事要回家,你可以讓我先走嗎?”
“你有見過這個小男孩嗎?”男人卻是話題一變,指向尋人啟事上的男孩,“我見過他,不如你放我進去,我們一起去找他。”
方柏一愣,實在是太過突然,“那你的貨?”
“沒事兒,孩子肯定比貨重要。”男人朝方柏伸手,“你把啟事撕下來,我們去帶這個小孩回家。”
方柏聽出了這其中的問題。
男人因為符咒進不來,所以詢問了自己是否同意,被拒絕後卻開始索要啟事。
難道這兩個便是進電梯的條件?
可一樓的男孩——方柏感覺自己似乎抓到了重點,但卻又缺少關鍵資訊。
還有太迷題沒有解開,這幅拼圖好像還沒露出完整的面貌。
“抱歉,我覺得你說的對,孩子的安危确實更加重要。”分析令方柏恢複了些許冷靜,她故作鎮定地向前走,“你請讓一下,我把尋人啟事揭下來。”
男人面上不情願,卻還是向後退了一步,而他的手依舊攔在電梯門上。
方柏經曆過一次相同的事情,心中也有了些底氣。
她小步小步地向前挪,也離電梯門越來越近。
突然,方柏向右側一邁步,在男人沒來得急反應之時按下了關門鍵。
“賤人!”
男人瞬間暴怒,氣急敗壞地舉起刀就朝方柏砍來。
方柏吓得閉上眼睛,雙手護住腦袋向後退。可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男人的刀像是砍在了空氣牆上,無論如何也砍不穿。
直到電梯徹底關上,男人的怒吼聲也随之消失。
方柏揉了揉眼睛——又活過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