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斯諾·亞内爾，從始至終，他在人前施展的異能隻有一種，就是随心所欲使物體漂浮的能力。但他這種異能有極大限制，較輕的物體他能随意使之漂浮，較重的就費力些，如果是他的雙臂無法負擔的重量，則完全飄不起來。而且距離也有限制，通常他隻能控制幾十米以内的物品。

這基本上相當于他有一雙無形的長手臂，可以控制一定距離内的小型物品，僅此而已。這實在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異能。

然而電腦對他的異能打分極高，高過了所有在校的教師學生，甚至沒有一個人的分數能稍微接近他。直到薇利亞入學，這種局面才被打破，她的異能分數跟斯諾相近，然而還是差了一小截。

他究竟還藏着什麼樣的秘密，讓電腦打出了如此高分？很多人都問過他，但他從不透露，這屬于他個人的隐私，的确沒有告知别人的義務。而電腦隻負責分析實用性與威力，并不會記錄目标異能的類型和用途。

因此，他的異能到現在還是個謎。

——

幾分鐘後，布蘭登起身到茶桌前續了杯咖啡。

據他所知，當初在古籍閱覽室，斯諾曾主動接近薇利亞。否則他們不可能在半年之内就走得這麼近，畢竟薇利亞平日裡不太愛去圖書館。

正因他有這種異常的舉動，布蘭登才會認為他是薇利亞從前認識的人。自然不能以尋常的角度去揣摩斯諾的動機，因為他根本就是個異類。單看他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那樣沉穩的目光，配合他莊重的儀态，看樣子他的閱曆和城府，說不定竟在布蘭登之上。

至少，布蘭登認為自己在二十歲的時候，還無法露出像他這樣沉靜的神色。

他站在桌邊沉思，終端忽然傳出了人聲：“你的情緒有些不穩定。”

“沒什麼。”他說。

“是因為斯諾？”

布蘭登沒說話。

“我認為，你是時候去看看薇利亞了。”

“現在嗎？”他似乎有些詫異，“會不會太早了？”

“都過去這麼久了。”終端道：“難道真要等到她來辦公室門口堵你？”

布蘭登垂眸：“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我知道，你之前不去找她是有你自己的考慮。”終端說，“但事已至此，再拖下去就是逃避了。”

——

晚間，薇利亞在酒吧調酒，今天不是周末，按理說她應該在宿舍休息。但是睡了一下午有些頭暈，她想過來換換腦子。

今天幾乎客滿，隻有角落裡還剩幾個空位，吧台邊也坐滿了人，訂單一個接着一個，她連續調酒一個多小時，手臂已經酸了。

魏紳看看時間，轉頭對她說：“休息一會兒吧，出去透透氣，我讓别人替你。”

正巧手頭這杯酒調完了，薇利亞清洗了搖酒壺，洗完手摘下圍裙，繞過吧台出門。

天色已暗，而酒吧所在的這條商業街霓虹閃爍、熱鬧非凡。每天晚上六點過後，教學區陷入一片寂靜，商業街就成了學園裡最熱鬧的地方，這裡有各種主題餐廳、酒吧、咖啡館、電影院和商鋪，但營業時間最晚隻到夜裡十一點。這畢竟是在學校裡，夜間娛樂也要收斂一些。

薇利亞在門前站了一會兒，考慮要不要去商店買幾個實體遊戲。今天南邊的那條街似乎格外熱鬧，鼎沸的人聲隔着大老遠傳來，像是在舉辦什麼活動。

她先去遊戲店逛了一圈兒，看時間還充足，就走去南邊的街區。一家音像店的門前搭了個一米高的小型臨時舞台，周圍堆滿了人，喧鬧聲就是從這兒傳來。索菲穿着黑色小禮服裙，長發微卷，手捧話筒，正閉着眼睛站在舞台中央。

薇利亞怔了片刻。那應該是全息投影，如果是真人，舞台周邊絕不可能隻圍這麼多人，恐怕這條商業街都會被踏平。

前不久，索菲公布了新歌及新專輯的名稱。全息投影單曲表演大約是她公司與音像店合作宣傳的一種手段。

薇利亞在台下注意聽了一會兒，新歌的節奏偏輕快，調子卻很悲傷，歌詞描繪的也是離别和死亡。索菲嗓音甜美，或許不大适合沉重的主題，但她依靠唱功與情感表現力，将歌曲中的哀傷之情完全傳達了出來，甜美歌喉與傷感曲調的反差，反而更易令人受到沖擊。

台下觀衆都被突如其來的悲傷攫住，難得安靜了片刻。

薇利亞認真聽到表演結束。投影消失後，她轉身想回酒吧，卻看見身後幾步遠處站着一個人。

那人穿黑色外套，手中提着一個購物袋，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一雙綠色眼睛在夜晚的霓虹燈光下如磷火一般。

“是你啊。”薇利亞說：“特列斯一級警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