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全。”布魯斯面不改色。
葛溫德林在心裡輕輕搖頭,表示不贊成。
布魯斯下壓推杆,蝙蝠戰機噴口向下噴出火氣,垂直升空,随後飛入藍天。
“你看起來輕松了很多。”老司機隻留一隻手放在操控輪盤上,放在之前,魔力全失,武器盡毀,還一度無法動彈,恐怕他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阻止葛溫德林采取極端措施離開。
但葛溫德林這次醒來後,出乎意料的溫和。
布魯斯本以為他會否認,卻不想這個算是隔着機艙背對他的人發聲,帶着能被聽到的不确定與迷茫。
“是嗎。”
吾本以為,親手毀掉那黃金的一切,無論是以月光為号的衣裳,還是如同半身的武器,把父親大人交予的力量與責任粉碎個徹底。這一切如末日癫狂,會讓他被信仰抛棄,惶惶不可終日,他會從此害怕太陽的直射,靈魂因為空洞虛無,無根無知在某一個黑夜裡消散。
如同從未來過,從未完成過。
但是
他竟然感到暢快?
從他的肩頭、他的後背、他的膝蓋、他的手臂,他能使出力量的每一寸身體上積壓的重負消失了,從沒有想過他的肢體是如此輕快,那些拉扯他倒下的墜痛原來竟不屬于他,是靈魂的外來者。
宛如新生。
“恢複記憶之時,吾一人足矣。”
“阿福做了紅醋栗波蘭餃子。”
“在用餐之後。”
“準備好了嗎。”
“無甚可準備。”
葛溫德林側坐在自己卧室的那張床上,他拔出木塞,倒置于床頭櫃上。
緩緩傾倒瓶子,細沙流出,在拉出長線的過程中折射出金色的、深紫色的光,而後又融合成天藍色,記憶像是一隻小鳥細巧地停在葛溫德林的手背上流轉,不時啄他兩下。
葛溫德林感受着流沙的的火光,這還真是他的記憶。
“你在想什麼?”布魯斯幫他把空瓶塞上,插進阿爾弗雷德特意拿來的支架裡。
“此種法術,為吾之手筆。”然吾卻不會使用。
“或許之後你會告訴我原理。”布魯斯穿着白色襯衫,外搭一件日常與正裝之間的淡藍色馬甲,雖然随時能給任何偷襲者一記過肩摔,他的身形看上去卻确實很松懈。
“此中記憶延續千年,融合需要時間。”
“我留在…”布魯斯看到葛溫德林上挑眼簾煞他:“你也體會過,這個世界不安全。”
“那也不必。去照看汝的城市。”
“當然。一直監控着,需要時立刻出發。”
或許是因為剛經曆布萊尼亞克這種從未遇到過的太空敵人,哥譚的諸多勢力表面上偃旗息鼓,背地裡在像平原上狂奔的螞蟻群一樣搜集着布萊尼亞克以及這樣的存在也要尋找的寶石的信息。
他把企鵝人扔進了阿卡姆單間,讓戈登警長和法院的幾個有志之士拖延保釋進程,炸了謎語人的四座通信塔,其他敵人在信息搜集的效率上不如這位,足夠留出時間空檔。街頭火并一時間幾乎銷聲匿迹,隻剩下些街頭鬥士拿着扳手和消防器互毆。
還有小醜。
他現在主要的防備對象。
剩下的都是些信息戰,阻止各方的觸手發覺哥譚這次的救世主在哪。雖然在布萊尼亞克封鎖範圍中的人隻知道那天空的深淵發射了一道恐怖的無害激光,拿走一顆漂亮寶石。但通過外部人的科技和眼睛,哥譚島可是整座沉進海裡。
因為動作太急,他黑色的襯衫下正纏着幾圈繃帶。
布魯斯狀似無意地晃悠左手,他仿佛從出生開始就是個左撇子,從進房間開始所有的動作都是用左手完成。
“我坐這邊。”他從牆側拉開床簾,暗月戒指圍着床走了一圈,對于兩人來說,藍紗内外還是能很清晰地看見對方。布魯斯走到一旁圓桌旁,坐在藤椅上,打開計算機。
葛溫德林靜止一會兒,他本半倚靠在床頭,此時緩緩躺在被子之上,六條花蛇從他膝下轉向,頭部靠近他的腰部,他的手交疊合于腹前。
記憶飄到了他的眼睛裡,他緩緩合上雙眼。
一切是從哪裡開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