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廚房門大開,阿爾弗雷德在裡面揉面,布魯斯倚在門外牆側。
“我記得埃利奧特先生小時候會做意面和泡芙,現在竟然也開始炸起了廚房。不過還是沒有您有創意,至今都沒告訴我當年的三口高壓鍋是怎麼炸的。”
“這說明我現在有進步。”布魯斯沖出現的葛溫德林提了下眼睛:“面糊冒氣泡是正常的,你不該阻攔我繼續。”
“前提那不是綠色泛著下水道味兒的氣泡。”阿福開了一瓶肉桂聞,瞬間拉遠:“肉桂粉也不能用了。”
“剛才愛德華埃利奧特一直盯著,阿福沒法給你送小甜餅,現在正在做一份新的。”布魯斯解釋道。
葛溫德林點頭,月光變成一把紅絨金椅子,他坐下來,方便人類以正常角度和他說話。
非常巧,阿爾弗雷德同時提到:“我才出去幾分鐘,三瓶紅醋栗醬就變成黑水泥了,少爺,能教教我嗎。”
感受到一道真·冰冷的視線,布魯斯回憶了一下,瑪莎拉、馬麥醬、巧克力,肉豆蔻、麺粉、奶油……他當時想用果醬罐子當模具來著,并且如有神助一般将三罐紅醋栗面液凍送進烤箱,三個玻璃罐子沒等烤好就被阿福搶走,要不然烤出來葛溫德林一定很喜歡。他不覺得自己的制作方法有錯:“黑色又不代表難吃。”
阿爾弗雷德在廚房裡轉向窗外,長歎一口氣,歎了能有四五秒,又回案闆上給面團加香料:“葛溫德林先生,以後請看住少爺,别讓他再進廚房。”
葛溫德林:“理解。”
布魯斯覺得這是廚藝霸淩,二對一的弱小正義扯開話題:“愛德華以前愛吃紅醋栗果醬嗎?”
廚房分面劑子壓扁的聲音驟然停止,韋恩一家從管家到托馬斯夫婦都不是紅醋栗的忠實粉絲,但從很早以前,韋恩宅冰箱裡的紅醋栗制品就沒斷過,客人來做客時多幾次總會被招待上。
老管家回憶一會兒:“不,他以前從來不碰。”
布魯斯抱胸,後腦抵在牆面:“變化可真大。我離開那些年,你和他有些接觸,還有什麼異常情況嗎?”
拍打的聲音用力了些:“他原來也不愛吃小甜餅。”
布魯斯點評:“罪大惡極。”
“您知道的,布魯斯,我一直不喜歡他。他帶您去黑拍賣場,黑俱樂部,在未到法定年齡的時候飲酒,還送了您一卷葉子。您那時候還挺有分辨力,去地下場所隻是為了調查情況,那鬼東西自己也扔了,但這不妨礙我厭惡他。”
他在引誘我的孩子走上歧路。
父母最恨的可能就是這個。
“如果您想調查他,我建議從埃利奧特夫婦的去世開始,那場車禍疑點很大。同時,正如您所說的,變化很大。他父母去世後董事會想要騙他的股份,雙方鬥得你死我活,這幾年做了主後卻轉性周遊世界去了。”
“車禍是哪一年的事?”布魯斯不再用鬥嘴的輕快語氣。
“您十六歲那年,離開哥譚的第五天。”
“好。”布魯斯看了葛溫德林一眼:“阿福,那四張相機存儲卡我記得也是在那會兒丢的。”
“是的。”阿爾弗雷德合上烤箱:“我一開始以為是您拿走了,所以沒有深究。”
四張存儲卡雖然不多,但卻記錄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布魯斯十六歲之前在亞諾爾隆德拍攝的照片很多都在裡面,雖然大部分都是景色,但葛溫德林姐弟、王下四騎士等人該少不少。
如果埃利奧特認出了那個被布萊尼亞克“奪走”的寶石——他曾經送給布魯斯的生日禮物……還有不知去向的存儲卡。卡裡的照片正有一個活生生坐在那兒呢。
布魯斯聽着廚房裡傳來的嘩嘩水流聲:“他想在這房子裡做些什麼,一開始提議開個派對,後來我告訴他可以常過來,答應得非常爽快。”
阿爾弗雷德擦幹淨手出來:“我同意。他不可能單純是為了慰問您的傷勢,您都不允許我這個糟老頭子慰問。”
布魯斯稍稍立正一些,正準備使用往常的對阿福話術,卻看見老管家向葛溫德林點頭:“沒關系,我已經發展了可靠的信息渠道。”
“可我也沒…”布魯斯停下,他想起暗月騎士名簿可以簡單透露所載之人的生命狀況。
“汝直接與阿爾弗雷德細說,吾會更省事。”蛇足全趴在地上。
“超人讓你想起了那個人,所以你見了兩面就信任他。”布魯斯道。
“是。”隔了一會兒,葛溫德林回道:“我可以回答你,以交換你不再隐瞞自己的傷勢。”
“若我有長姐大人之能,現下也不會要求你如何做。”
“那就說出來,超人那家夥像誰?”布魯斯微笑,眯起眼皮,縮小的眼眸裡隐藏着鼓勵的光。
葛溫德林掩住鼻尖之下,細長的手指下表情似乎有細微的變化,單看眉眼好似含着憂郁的笑:“交換達成?”
“達成。”
有布魯斯在的童年正熠熠生輝,而每一個有人陪伴的節點也一齊折射出溫涼的光,父親的命令貫穿記憶的每一條軸線,但就算是還未替換的原有記憶也隻是虛虛阻攔着那個要說出口的名字:“法漢。我的兄長大人。”
“好吧。”布魯斯聳聳肩,他也一下子輕松很多:“有些無用的固執确實要放下。阿福,我今晚需要換藥。”
“是,少爺。”阿福在兩個年輕人之間來回看,眼角的細紋快要延伸至灰白的鬓發,他是這房間裡三個人中,笑得最明顯的。
“等埃利奧特再來,我需要你做件事。”
葛溫德林輕輕點頭,也沒問什麼事。
“在韋恩宅裡能找到的隻有秘密。我現在要拿最大的秘密試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