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菊擡手揉揉眉心:“有手機吧?”
“嗯。”
“你家裡人要是過來了,提前跟我說一聲。”她說,“我平時除了上學時間以外,下午5點放學直接去望崗區打工,說不好要12點過來回來。”
夏彧微微蹙眉:“那你上學——”
“早上不要叫我起床,不要進我這個房間,你該幹嘛幹嘛。”洛菊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什麼時候去上學,逃不逃課寫不寫作業都不關你的事,聽見沒有?”
“哦。”
在洛菊面前,夏彧很乖,乖的讓本來想找茬把這事推黃了的洛菊無從下手。後者說完頓了一下,“你還有什麼有營養的話說嗎?”
“有。”夏彧說,“你晚上回來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那個時候應該還沒睡。”
洛菊揚起一支眉毛。
夏彧低下頭,“我安全感很差,你不回來的話門不反鎖我沒有安全感。而且平常我也會看書看得很晚,就在客廳。”
洛菊冷冷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我每天晚上會買好第二天的早餐,早上你醒了去學校之前吃一點。”他說,“就放在門口的櫃子上。墊墊肚子,對胃好。”末了看着洛菊,他又趕忙補一句:“早餐這個不用給我錢。”
“還有嗎?”
“沒……沒了。”
洛菊揚揚下巴:“什麼時候能搬進來?”
夏彧一愣,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麼利索。“現在。現在就可以。”他回答,“這半個月就不算房費了。”
“?”
“試用期。”夏彧咽咽唾沫,還是有些拘謹,“你要是覺得我這裡住的不習慣,可以離開的。”
*
周六下午,陸璐直接給老姐打電話說給洛菊請個假,兩人回鄭孝胥家裡收拾東西。
洛菊的東西一如既往的少,就像當初她身無分文的逃到Villious,在杜娟的幫助下鋪上一個小地鋪,一個裝着全部家當錢财的小箱子一樣。
“我說你下回買件校服吧姐姐。”陸璐幫她背着一個包,一邊走在起了皮的柏油路上,“你這行頭太紮眼了。”
洛菊沒回答,垂眼埋頭走路。
陸璐知道她聽着呢,無聲的歎了口氣:“别瞞我,鬧心呢是不是?”
洛菊還是死鴨子嘴硬:“我他媽鬧什麼心。”
“夏彧,”陸璐扯扯嘴角,笑容有些無奈,“你肯定是有愧疚感的。别他媽否認我,解釋就是掩飾。”
洛菊乜了她一眼,擺爛:“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陸璐抽了根煙點上,一口白霧吐出,“你自己心裡難受。”
洛菊兩隻手都拎了東西,斜睨了眼,努努嘴叫她伸手過來。陸璐會意,把煙遞過去給她吸了一口。
兩人都沒說話。
可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陸璐也隻能靠着一聲輕笑帶過:“這家夥,還是挺喜歡你的。”
洛菊猛地回頭看她,把後者吓得一個激靈;她臉上有種無力感,睡鳳眼把人盯得發毛,天生向下的嘴角抽動:“我可擔不起。”
洛菊活了16年,什麼三教九流沒有見過,人性最黑暗而作嘔的低處,灰色地帶甚至黑色地帶,弱肉強食的幾乎叢林法則她爛熟于心。
她長得繼承了洛明和熊萍唯一的優點,标緻冷豔,這麼多年不乏上趕着拜倒羅裙下的猥瑣男。
那種毫無道德節操,普信自負的,洛菊一玩一個準。
可她這一類人,最怕的就是遇見一個像夏彧這樣的,青澀,懵懂,天真中帶着堅毅,了然卻沒有被侵染,帶着情感最樸實的樣子,毫無保留的塞給你。
這種人一輩子都遇不到一個的罕見,卻被洛菊碰上了。
還纏上了。
他的好讓洛菊措不及防。
陸璐看了看她,把最後一口煙抽完,扔在地上攆了攆。“行了,什麼擔不擔得起。”她故作輕松的說,拍拍她,“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