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華中學的食堂,出了名的好吃。
但如果去得遲了,選擇項就會大大減少。
今天班上的老師小小地拖了一下堂,夏栩和溫寅一到食堂就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排在各個窗口。
夏栩是個極度怕麻煩的人,需要排隊去做的事情,她一般會選擇放棄。
溫寅和她是一類人。
兩人達成一緻,去小賣部買上泡面。
夏栩曾經很喜歡一款叫拉王的泡面。
但後來因為停産,就再也吃不上了。
每當路過泡面架的時候,夏栩都會想,要是當年多買幾次就好了。
可惜人生沒有那麼多的早知道。
這次也不例外。
等兩人澆上熱水等待的時候,溫寅說:“要不要去天台吃?”
天台?
夏栩之前聽他們談論天台,說得是天花亂墜。
帶着好奇心,她端着泡面跟着溫寅走上教學樓樓頂的天台。
一般學校并不會裝修天台,但岩華中學為了讓大家的學生時代對天台能留下好的回憶,特意裝修了。
鋪了地闆,放了課桌,裝了遮陽傘,甚至還擺放了休閑椅。
給了學生一片清淨的自習地。
溫寅接過夏栩手上的泡面,示意她去開門。
開門的一瞬間,她看到了兩個背影。
她回過頭,讓開了路,好讓溫寅看清裡面,與此同時她用眼神示意道:“還進去嗎?”
溫寅朝裡面看了看,認出了兩人,“進去吧,是江絮和袁千野。”
聽到動靜,袁千野回過頭來看了看,“哎呀,是夏栩和溫寅啊,來來來,咱們拼個桌。”
袁千野說着就站起身,把四張桌子并在一起。
就變成了,江絮和袁千野坐一邊,夏栩和溫寅坐另一邊。
待兩人坐下,袁千野又開啟話頭:“什麼風把兩位也給吹上天台了。”
溫寅:“延遲下課風吧。”
袁千野:“哈哈哈,沒想到你還會說冷笑話。”
有些冷場。
話題眼看是有些聊不下去了,夏栩打算挽救一下,“你們怎麼也沒去食堂吃飯?”
江絮:“人多。”
袁千野:“是啊是啊,有人覺得排隊麻煩,搞得好像等一分鐘他損失一百萬似的。”
“......”
夏栩忽然感覺被誤傷了。
她有些尴尬地動了動腿,想把腿伸直,好讓自己舒坦些。
可剛伸出去就碰到了什麼。
她低頭看了眼。
兩人的腿在課桌交界處相碰。
她擡頭看了江絮一眼。
對方像是沒什麼反應。
她默默地縮了回來。
九月末的天氣,本該是炎熱的。
但早上一場臨時起意的及時雨,沖散了燥熱。
空氣中似乎夾雜着秋天的氣息。
感受到一觸即離的碰撞,隔了一會兒,江絮默不作聲地擡眼朝對面看去。
她正在埋頭吃面。
江絮:“......”
等四人吃得差不多,溫寅和袁千野把各自兩邊吃完的東西拿下去扔掉,留下夏栩和江絮收拾殘局。
兩人各自收拾着桌面,誰也沒有開口。
空氣被沉默籠罩着。
半晌,夏栩決定打破沉默。
“你們平時常常來這裡嗎?”她問。
“有時候自習課會過來。”他答。
“噢,教室裡——”夏栩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斷,于是循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一個外貌優越的女生朝兩人走來。
準确的說是朝江絮走來。
對方盯着江絮,滿臉寫着“我是來找他的”。
看對方的架勢,似乎是打算告白。
“江絮,我是藝術一班的顧年,我喜歡你。”說罷女生遞上了封信。
還真是告白。
夏栩緩緩移動兩步,打算撤離。
雖然她很想留下來吃瓜。
江絮發現夏栩的動作,擡眼看她,眼裡沒什麼情緒。
夏栩和他對上眼,用食指和中指做了個走動的動作,意思是“我先走了”。
可她剛往前走兩步,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
“夏栩。”
她聞聲回頭,視線再一次相撞。
地面的雨水已經逐漸蒸發,空氣裡又多了一絲悶熱。
江絮頂着耀眼的陽光,靜靜地看着她,眸中似是蘊藏着什麼。
他悠悠地站在陽光下,半晌,開口:“一起走。”
他偏身略過顧年,跟了上來。
嗯?
夏栩愣了愣。
等江絮快步走到她身邊,她才反應過來。
她是走還是留?
留在這裡似乎不太合适。
但走的話江絮是不是也會走?
或者,
她出門的時候把門先一步帶上?
猶豫中,她不知不覺邁開了步子。
可她還沒往前走兩步,就聽到背後的女生大聲喊道:“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有必要這麼看不起人嗎!”
接着是一陣撕紙的聲音。
顧年似乎還覺得不解氣,又喊道:“今天仔細一看你長得也就這樣吧!”
夏栩偷瞄江絮幾眼,想看看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有些遺憾,依舊沒表情。
但她覺得還挺好笑的。
兩人一前一後地下樓。
某節樓梯上,江絮停下腳步,忽然開口:“在看戲?”
夏栩下樓的腳步一頓,擡眼看他。
有這麼明顯嗎?
她不自然地把視線移回來,目視前方,下了兩節樓梯後,像是有意無意地說:“不能看啊?”
對方聞言,輕笑一聲。
兩秒後。
“可以。”江絮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緩緩響起:“下次記得買票進場。”
“......”
兩人回到教室,袁千野立馬搭上江絮的肩,調侃道:“哥哥我可是聽說了,剛藝術班的班花和你告白呢?”
江絮沒理他,拿了水杯準備出去接水。
“别這麼無情啊,你答應人家了沒?”袁千野跟着江絮走了出去,一副我今天就要打聽到這個八卦的模樣。
江絮淡淡丢下一句“我不認識她”,随即出門。
午休打水的人不多,江絮不需要排隊就打上了水。
他不喜歡熱水,溫度适宜最佳,所以他一般都是熱水冷水摻着放。
“那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袁千野追着他出來。
見他沒搭理自己,袁千野又随口來了句:“夏栩這樣的?”
以袁千野的審美來看,夏栩應當是他目前見過最好看的人,自然是拿她來打比方。
“不知道。”江絮關掉飲水機,看着沒什麼情緒。
不知道?
袁千野琢磨着這句話,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一般來說,他調侃江絮,隻會得到一個冰冷無情的眼神。
江絮似乎從來沒有對這類八卦有過别的什麼反應。
而且“不知道”這三個字,他怎麼聽怎麼感覺暧昧。
他是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還是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夏栩?
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的袁千野震驚道:“你别吓我啊。”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
随即,他痛心疾首地對江絮說道:“你這樣我真怕你以後‘嫁’過去了得為她是從啊!”
“哥們兒不忍心看你這樣啊!”袁千野說着還錘起了胸,“還有你看她跟那個許霧白的關系,兩小無猜的。萬一你倆真在一起了,他以後住你們家隔壁,天天來蹭飯,你們仨就美美地把日子過了吧!”
“不會。”
“什麼不會?”
“我不會住他隔壁。”
袁千野本來還隻是開玩笑,這下他真懵了:“不是,你還真順着我的思路說下去了?”
“你聽我一句勸啊,天下女孩千千萬,别吊在這棵上了啊!”想起了電視劇的經典橋段,袁千野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她媽以後會不會上演給你甩支票的戲碼。”
“是你戲太多了。”江絮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