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逆風而上(下)
在你拼了命的往上爬的時候,最讨厭别人對你說什麼?
【不要白費力氣了?】
不是。
【你做的根本沒有用?】
不是。
【眼高手低?】
不是。
【哎呀,真是了不起的野心啊。】
不是。
“什麼啊,還是個小孩子啊。”
李勝利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去,本來帶着笑意的下垂眼瞬間變得冷冰冰
的。
從一個十七八歲的像是個大号□□熊一樣笨手笨腳的可愛的男孩子瞬間變成了冷漠而嚴肅的樣
子。
而且還刻意的用力的挺起還瘦弱的胸膛,打開自己窄窄的孩子一樣的肩膀,貓咪嘴也用力的用力
的抿緊。
這樣拼命的想要展示自己的能力的樣子,反而更像是個賭氣的小孩子了。
“勝利啊,沒關系的。”
一起陪着勝利來的哥哥安慰道,兩個人坐在大廈樓下的甜品店裡,他買好了勝利喜歡吃的蛋糕和
飲料,希望勝利能從剛才的打擊裡恢複過來。
文旭東是勝利在光州讀書的學校前輩,現在正以勝利的代理人的身份活躍在光州的地盤上。
出道已經兩年的李勝利,打算以自己曾經學習過舞蹈和綜藝的道場作為根據地,辦一個培訓學
校,但是苦于沒有成年的年紀,隻能把法人代表寫上父親的名字,也需要文旭東這樣的成年的可
靠的男性來幫忙操心忙碌光州的事物。
“這不是看不起人嗎?!”
一起去申辦個營業執照卻被負責人漫不經心的态度和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給弄得很不爽,李勝利
憤憤的抓起叉子捅進蛋糕,啊嗚吃了一大口。
他剛剛結束了自己的舞台劇演出,分到的幾天寥寥假期也用來忙碌學校的事情,沒有上妝的臉上
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了,一臉的倦色。
但是這樣的倦色很快就因為大量糖分的攝入而一掃而空,伴随着的是他眼睛裡亮晶晶的得意:
“不過執照總算是經過了審批,這樣一來,下周開始就可以招錄學生了,哥你有讓人發傳單嗎”
“還用發傳單?你勝利要開學校,整個光州的學生都要為之瘋狂了。”
文旭東打趣道:
“我這幾天都要被那些拼命的問如何報名的家夥給煩死了,你這個當老闆的,倒是很悠閑。”
“我哪裡悠閑了啊……哥,你就多幫幫我,我這不是……”
李勝利苦着臉正要說點什麼,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而且是他們的名曲《最後的問候》的前
奏。
“喂?啊?我?我在光州啊哥……真的……我能去哪裡玩啊…真的沒有到處去玩啊!短信?我沒
看到你給我發了短信啊……真的!我發誓!!”
如果不是哥啊哥的叫着,文旭東大概以為電話對面是李勝利查崗的小女友了,看着他苦着臉一個
勁的解釋,解釋道最後甚至臉都漲紅了,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挂了電話,然後像是霜打的茄
子一樣沒了精神。
每次看到這個場景,文旭東都感到不可抑制的有趣。
“勝利啊,怎麼了。”
“……我得回首爾去了。”
李勝利像是被人抽走了筋一樣癱在椅子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明明知道就是那幾個愛戲弄這個忙内的哥哥們又在搗亂,文旭東還在故意的逗李勝利:“啊,不
是假期嗎?我們不是說了還要一起去玩幾天的嘛?”
“說是要錄音……因為TOP哥接了電視劇,所以要配合他的行程,真是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李勝利又坐了起來,沉思了一下,表情又變的很嚴肅起來:“學院的事情還是要讓哥你……”
“這種話就不要說了。”
文旭東笑了起來,很想摸摸這個自己非常疼愛的後輩的腦袋,但是這樣大概會讓他真的生氣炸
毛,便隻好作罷:
“照顧好自己,勝利啊,你是我們光州的希望啊。”
這句話并不是開玩笑。
當一個城市出現了一個名藝人的時候,說起那個人的名字,都忍不住驕傲的要挺起胸膛。
這個瘦弱的曾經苦苦掙紮着活下去的少年,正在成為光州新的驕傲和光。
李勝利能夠想到辦個學院來幫助那些曾經和他一樣掙紮着尋找方向的少年少女,文旭東是很感動
的,這也是他放棄了自己優厚的工作而選擇來幫助勝利的真正原因。
一種……莫名的自信感。
就像是李勝利身上那種仿佛毫無根據的就理直氣壯的自信感一樣,讓人想笑,卻又忍不住想去相
信。
隻要稍微看得到希望——
就一定要往前跑啊。
勝利。
就算是接到了要錄音的通知,李勝利也要回一趟家收拾東西才行,家裡早就不住在月租房裡,而
是換了又大又寬敞明亮的居所,償還完了所有的債務之後,父親重新打起精神管理了一家高爾夫
球場,依然是自己熟悉的工作,雖然不是當老闆,卻也樂得忙碌,母親的病也好了許多,現在專
心的照顧着馬上就要考高中的漢娜的起居生活。
李勝利回到家和媽媽交代了一下,随便收拾了一下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便出發到車
站返回首爾。
嗯,對的,雖然壯志雄心的甚至要開一所培育無數明日之星的學校了,我們的李勝利小朋友在韓
國也隻勉強夠了18歲,并不夠20歲的成年标準,當然就和帥氣的名車無緣,回家休息自然不會動
用保姆車,隻能乖乖的去坐大巴。
“啊,哥,哥也考慮一下我,不要再催促了,我真的已經下車了,現在就往正根哥的車子那裡去
呢,哎一股,我真的已經到首爾了,難道會讓正根哥白白的等我嗎……啊,真是的……”
還沒下車就被哥哥們的電話轟炸個沒完,李勝利揉着自己發木的耳朵晃悠悠的下了車,正要往出
口走去的他,卻被什麼吸引了視線,一時之間停下了腳步,以至于沒回應電話裡的聲音。
“呀,你小子要死嗎?”
直到那邊的鬼畜哥哥真的要生氣,李勝利才回過神來:
“啊喲,啊喲,哥,不要生氣嘛,我買好吃的,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給哥帶過去還不行嗎?!”
他看着不遠處蒸騰着白霧的攤子,笑了起來,貓咪嘴一翹,露出尖尖的,少年特有的小虎牙:
“真的啊。”
江留月是睡到了一半才感到真的不妙的。
雖然拍攝的時候就已經很不舒服了,但是她一直認為是天氣太熱導緻的,或者最可能的也就是中
暑了的程度,回到家洗個澡睡一覺應該也沒有大礙了。
但是當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喉嚨發不出聲音,眼皮也沉重的酸麻的時候,知道這次可能
是真的中招了。
……中暑?
……發燒?
……不會是别的什麼病吧。
她混沌的腦子好一會才感到,似乎什麼東西在響,艱難的轉過頭,才發現是床頭櫃在充電的手
機。
大概是手機一直在響,才把她從半昏迷的狀态裡拉了出來。
就連伸手拿手機都很難受,她好一會才接通電話,額頭已經都是薄汗了:
“……喂?”
“哦,Alice啊,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呢?來不及多說了,你現在到公司來一趟吧,貌似是釜山那邊
來人了,需要你到會議室來一下,你收拾一下就過來,打的士來吧,要快點哦。”
釜山……
現在?
江留月勉強的捂住額頭,費勁的吞咽了幾口唾沫才沙啞的艱難的擠出話語:
“我現在沒……”
“嘟嘟嘟……”
江留月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病到沒辦法移動的時候,對方已經挂了電話。
她愣住,看着手裡的電話,直到屏幕熄滅。
好一會。
她忽然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滿臉都是汗水,臉色蠟白蠟白的,雙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然後,她擡起手,抓起手機,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對着牆壁,把手機砸了出去。
手機砸在牆壁上又反彈出去,打倒了桌子上的一些東西,稀裡嘩啦的全部翻了一地。
刺耳的聲音卻仿佛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江留月呆呆的坐着,聽不到也看不到。
“去死吧……”
她沙啞的說。
聲音模糊的幾乎不可分辨。
好一會,她閉上眼睛,再次倒在了床上。
江留月開始做夢。
一個冗長的,無聊的,單調的夢。
大片大片的寡淡的白色和暗沉的灰褐色拼組成了一個奇怪的空間,她走在一條小路上,光着腳,
一直,往前走。
她想回頭,可是肩膀和頭仿佛被固定了一樣,隻能看着前方,腳也是,根本就停不下來,隻能往
前走,往前走……
停下來。
停下來。
停下來!!!!!!!!!
“……”
江留月睜開了眼睛,發現夢裡面自己以為自己在哭喊着求着停下來的原因,是搭在額頭的濕毛巾
完全沒有擰幹,自己滿臉都是水,包括枕頭都濕透了。
她拿起濕毛巾看了一眼,濕毛巾還在滴滴答答的滴水珠子。
……這是誰啊。
到底是要照顧病人還是要謀殺啊。
江留月掙紮着從床上爬了下來,腳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頭重腳輕,腿一軟就直接癱在
了地闆上。
“Alice……?醒了……?”
門輕輕敲了兩下之後,有人出現在門口。
江留月回過頭,發現是李勝利。
不知道是不是逆着光的緣故,李勝利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和暗淡,除了誇張的黑眼圈外……還
有點别的什麼……
“那個……雖然是買的,但是我準備了粥。”
看到江留月摔在地上,李勝利擡腿要進來扶人,可是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停下腳步,低下
頭,呐呐的說道。
“我去端過來。”
……怎麼了……嗎?
江留月隐隐覺得李勝利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是哪裡。
其實現在能和她說說話的人,除了每天都淩晨回來倒頭就睡,醒了親親她就要回到公司工作的權
志龍外,也就隻有偶爾在宿舍突擊功課的李勝利了。
可是,不是去光州老家了嗎,難道自己昏迷了幾天嗎……?
江留月又覺得荒謬,晃了晃自己還是暈乎乎的腦袋,轉過身,艱難的爬上了床,幾次未果之後,
幹脆就坐在了地闆航,把被子枕頭扯下來。
她剛給自己蓋好薄被子,李勝利就端着粥進來了,他把粥和小菜放在茶幾上,然後将茶幾拖到江
留月身邊。
就像是李勝利說的那樣,粥是外面買回來的,還印着店家的LOGO,隻是他應該熱過了,看着熱氣
騰騰的白米粥和顔色鮮亮的小菜,倒是讓人也覺得有些餓了。
“一起吃吧。”
江留月見李勝利放下東西就要走,便啞着嗓子小聲說道。
李勝利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走出去端了東西回來,他的也是一份粥,然後一個塑料袋裡不知道
裝了什麼,鼓鼓囊囊的。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地闆上,圍着茶幾靜默的吃着,江留月手軟的連金屬筷子都拿不穩,無奈之下
換了一次性的木筷子,慢慢的吃着,李勝利低眉順眼的,也不說話,氣氛一時沉默的有些吓人。
作為一個男孩子,還是李勝利先憋不住了。
“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低着頭,一邊吃東西一邊問。
“好多了。”
喝了點熱粥,江留月舒服了點,聲音也清潤了些。
“啊,那,待會,給志龍哥打一個電話,他擔心的要死。”
李勝利含糊的說道,從兜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放在了茶幾的上面。
江留月停下了勺子,然後下意識的看向旁邊——
手機的殘骸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就那麼刺眼的攤在地上。
啊……沖動之下做了想做的事情呢。
她抿了抿嘴,沒做聲,低下頭,繼續吃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