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臉大漢一直到被凱克拖走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惹謝清文生氣了。
他有些難受地扯了扯緊繃在身上的紅裙子——這是剛才凱克跑去三樓謝清黎的房間給他拿的,小聲抱怨:
“我不想穿這個,難受……”
不過抱怨歸抱怨,他終究也沒把這條裙子脫了,反而還努力收腹,盡可能地避免把裙子撐破。
就因為凱克剛才跟他說,不穿衣服的異獸人是不可能被謝清文喜歡的。
他提着氣踱到凱克身邊,期期艾艾地問道:“那……那個,凱克啊,爸爸他……心情好點沒?”
“他走了。”
“走了?!”紅臉大漢頓時急了,“什麼時候走的?我怎麼一點動靜都沒聽見?他走了……這可怎麼辦?我還想拜托他帶我去見招兵辦的人呢!!”
“呵。”凱克冷笑了一聲,漆黑的眼眸中滿是嘲諷,“他憑什麼幫你們?憑你們私占了他的家還死賴着不走?還是憑你們當面抹黑他的人品?”
大漢急得臉更紅了:“那又不是我說的……”
“你們都是一夥兒的。”
“不是!!”大漢徹底急眼兒了,“我來這之前都沒見過他們,怎麼能說是一夥的呢?你你你這是……污蔑!!”
凱克:“那你有沒有未經允許就私自住進了小别墅?”
大漢:“……有。”
“還毀了他的水晶吊燈。”凱克一條接着一條地數着大漢的“罪狀”。
“我……”大漢卡殼了。
他當時不想參與進那場沖突,情急之下就跳到了燈上,上去之後才想起來自己恐高。
想往下跳又不敢,在那個節骨眼上也沒人有閑心去救他,于是他就隻能扒在燈上瑟瑟發抖,誰知道抖着抖着,那燈就掉了……
大漢自知理虧,懊喪地垂下了頭。
不僅是他,小樹林裡那些在打鬥結束之後便被趕出小别墅的異獸人們也都嗫嚅着,半晌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他們不吭聲,凱克也不會主動去說些什麼。他自顧自地收拾完東西就和海鳥獸人們一起離開了,除了臨走前又警告了他們一番、讓他們盡早滾蛋,其餘的一句話都沒有。
他們拍拍翅膀便飛走了,留下地面上一群被驅逐出小别墅的異獸人們看着他們飛速遠去的身影,一整個愁雲慘霧。
“這可怎麼辦啊……”一個身形頗為瘦削的異獸人哽咽着開了口,“我好不容易找到這裡的……我真的不想再過以前那種到處躲人、還吃不飽肚子的日子了……”
她這一哭,帶着其它異獸人也emo了。
“是啊……我本來還想着,如果真的可以拿到那塊獎牌,那我的崽就不用再餓肚子了。他還那麼小……”
“唉,我的族人也都在等我的消息……”
“要不……我們自己去征兵辦?”
“怎麼去?征兵辦在哪你知道嗎?過去了萬一被抓怎麼辦?我想去前線是為了活,可不是送死。”
“要日辣個‘爸爸’願意帶額們氣就嗷了……”最開始對謝清文出言無狀的那個異獸人悔不當初,“他嗷像……真的日個嗷人。”
“行了,臉腫成那樣就别說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麼豬獸人……”
“喂,辱豬了啊。”豬獸人現場抗議,“還有,他活該。”
……
在一片歎息、抽泣聲中,一個一直窩在角落的異獸人弱弱地開了口:
“要不……咱們還是盡快出發去找‘爸爸’吧。”
“我趁他不注意,在他車輪子上撒了泡尿,這會兒還能聞着味兒,再過一會兒,氣味淡了就不好找了……”
滿林子的壓抑聲頓時止住。
你小子……怎麼不早說?!
*
睡覺睡到一半,發現窗戶外面“飄”了個身着紅裙的“厲鬼”是什麼感受?
如果非要用一個表情包來表示的話,大概就是“原地升天.jpg”。
唯物主義了二十幾年的謝清文被吓得頭皮發麻、瞬間清醒,腦子裡甚至出現了類似于“應該讓墨虎在走之前留一碗黑狗血下來”的離譜念頭。
不過這樣的念頭隻出現了一刹那,下一秒,他便抄起床頭的“謝清黎牌愛心大砍刀”猛地擲了過去。
管你是人是鬼,先砸了再說!
開了刃的砍刀瞬間撞碎玻璃砍了出去;而就在窗外那“厲鬼”閃避的檔口,謝清文已經跳下了床挽弓搭箭,箭頭直指窗外。
在月光的照射下閃着銀光的箭接連射//出,支支都對準了對方的要害;那“厲鬼”倉皇躲閃,最終一閃身避到了謝清文的視野盲區,抖着嗓子叫出了聲:
“爸、爸爸!别打了别打了!是我呀!!!!”
謝清文正在拉弦的手頓住了。
見攻擊停止,一顆腦袋從窗沿處探了進來。
“……爸爸?”
由于逆着月光,謝清文看不清這人的五官,但那熟悉的嗓音和那顆明晃晃的秃頭,無一不說明了來者的身份。
剛才的緊繃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怒氣。
他拍開台燈怒視窗外:“你來幹什麼?怎麼找到這裡的?”
說完他看清了紅臉大漢那一身辣眼睛的裝扮,頓時感覺靈魂都受到了沖擊:“……還穿着這麼一身見鬼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