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默不作聲。
“你出去吧,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我做的吧,回去了之後記得把臉上手上的血洗幹淨,衣服————”他瞥向你沾滿血的白色襯裙,繼續道:“衣服就别要了。”
他随意踹開腳邊的屍體,從口袋裡掏了一根煙熟稔點上,“會抽嗎?”
他說完就被自己的話逗笑了。
“不會。”你一本正經,“但是以後可以學。”
他修長的手指撚着煙,橙紅的火星在黑夜裡像是一隻螢火蟲。
你還是站在原地。
“怎麼還不走?我難得大發善心做好事哦,你再這麼拖着,我可要後悔了。”
“殺了那麼多家主的護衛,他可不會輕易放過你,禅院家的人都很壞的。”
他伸了個懶腰,語氣散漫,“刀給我吧。”
“嗯。”你把手裡的彈簧/刀扔給他,“你叫什麼名字?”
“甚爾。”
“我叫折。”
“要是我還沒死的話,你可以來找我。”
“好。”你點點頭,轉身離開。
這是你和禅院甚爾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這個世界,他媽本就是是個痛苦的熔爐。我們所有人都像畜生一樣被關在裡面燒啊燒,燒化骨肉血水,把鐵水注的痛苦砸進骨髓裡,燒幹淨溫情善良,燒得皮肉分離消融,燒得痛不欲生,燒到我們死去。”
“辛照親手殺了她的哥哥。”
你擡頭看向夏油傑。
“折……?”夏油傑錯愕地望着你,“你狀态看起來不太好。”
“噓……”你把食指立到嘴邊。
“是啊。”
你聲音輕柔,“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你要是想繼續留在這裡,就不要打斷我,好嗎?”
“……否則。”你擡起綠瑩瑩的眼瞳,“我會生氣的。”
“辛照告訴我,小鳥遊家族世代為了保持純粹的術式傳承,都是近親結婚的,所以她天生就是個瞎子。”
“可是辛照不願意。”
“所以她親手殺了她的哥哥,她以為那樣就能反抗了。”
“可是沒有,她後來還是被禅院家主許配給了我那個生理意義上的父親,後來我在她肚子裡六個月大的時候,父親也因為意外死在任務裡。”
“辛照讨厭我,她本來想把我打掉的。”
“我在五六歲的時候,也希望自己是個瞎子,于是用白布把眼睛蒙起來了,這件事被辛照知道了以後,她給了我一把彈簧/刀,那把刀被她用來捅死過她的哥哥。”
“她叫人抱來了我養的那種小貓,說‘要麼我把它的眼睛挖出來,要麼我把自己的挖出來。’”
你苔藓綠的眼瞳像是一塊完整光潔的寶石。
“我照做了。”
“折。”小鳥遊辛照溫柔的捧起你沾滿血的手,“在這個世界上,心慈手軟的蠢貨本來就是難以生存的。”
“所以,折,不要心軟,心軟隻會把自己賠得什麼都不剩。”
薄情,冷漠,利己,才是活下去的利器。
辛照這麼教會你,你十八年以來的生存法則都是這樣的。
你輕笑出聲,“怎麼了,覺得我很可怕嘛?還想在這裡呆下去嘛?”
你抽出煙盒,“要來一根嗎?”
“我不會離開折的。”
“是嗎?”你不緊不慢吐了一口煙,接着,你把煙頭按在了他手背上。
“這樣呢?”
“我這麼對你,你會生氣嗎?”你捏着他的下巴,撥開他額前的碎發。
“不會。”他被滾燙的煙頭燙了一下,卻仍面色不變,反而釋然地勾起嘴角。
“我說過了,什麼都比不上讓折開心來得重要。”
他伸手勾住你,把滿身煙味的你按到懷裡,好聞的洗滌劑和你身上的香水融合到一塊。
“那好吧。”你踮腳輕輕給了他一吻。
“我想喝檸檬水,能不能給我去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