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棧的路上,蕭喜為了照顧這個叫作“陳織夢”的姑娘,一路上少不了聒噪。
終于,陳織夢忍不住開口問她:“為何前兩日你要扮成男子模樣呢,現在卻又以女子的身份出現在我眼前?女子,又如何能做這些事呢?”
“世間對女子的偏見實在太過單一,在這個無奈的世間,偶爾的轉換卻能避免不必要的禍端,譬如,瞧不起女子之類的......我很讨厭這種無端的偏見。但我的能力又不足以推翻這種偏見,所以不如換種方式躲避這種偏見,算是一種逃避吧。”蕭喜道。
“但我本就是女子,也從未因我是女子而心含失望或愧疚,所以非必要情況下,我依舊以女子的模樣示人。其二,我以這幅模樣找你,也更容易被相信。萬一,你以為我是個半夜偷家的奸犯,可怎麼好?”蕭喜無奈攤手。
陳織夢被她這一席話逗笑了幾分。這姑娘縱使經曆了那麼久非人般的待遇,卻依舊能在蕭喜的引導下迅速走出陰影,真不知是蕭喜太過活潑喜人呢,還是陳織夢本身不甘于屈服苦難的心智所導緻的呢。
“對了,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事情的?”陳織夢緩緩開口,似乎滿心疑慮。
“若我猜得不錯,你是被牛家拐來的清白姑娘吧?”
“其實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猜到了許多呢。”蕭喜對陳織夢展露出一副意味不明的神色。
“你若是真的所謂的‘思夫心切’之人,你看那少年的眼神就不會是那般神往了吧。”蕭喜早已窺探對方心事,她張揚的笑容再也無法掩飾。
陳織夢被着話堵得說不出話來,滿臉通紅着。她也回想起來之前,她确實對那如同神仙般的少年有着不同于旁人的期盼。
“你喜歡他?”蕭喜笑問,眼中流露着意味莫測的笑。
“難道你不喜歡這樣的人嗎?”陳織夢沒好意思接住話頭,倒是反客為主了起來。
“我?”蕭喜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他這樣的人和我大不相同,我和他的距離......”蕭喜對陳織夢笑了笑,指了指手中握住的微弱燈火,再将手指詣向天上的滿天星辰,又道,“我和他的距離或許就像這盞人間燈火與星辰大海的距離一樣。我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對我來說,他應當隻是個過路人。”
“所以,你不喜歡他?”
“算是吧。”
“總之,各人有各人的道,橋歸橋,路歸路,各行其是而已。況且對我來說,比起在漫漫人生中選擇一個人相濡以沫,我更願意與此人相忘于江湖,所以,我不可能喜歡上任何一個人。”蕭喜自認為她不應該有一個常相伴的人。
當然,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會喜歡她這種人的。
陳織夢忽地拉住蕭喜的衣袖,她忽然想起來了什麼,看着有些惴惴不安:“對了,如果你現在救了我,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麻煩?”蕭喜忍俊不禁,“不會,牛家現下可沒空管你的事情,他家有更‘艱巨’的任務要做呢。”
可惜,陳織夢沒有聽懂蕭喜的言中之意。同時,蕭喜也并不打算和陳織夢解釋清楚。
……
時下,平台鎮還沉浸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各家各戶張燈結彩,乍一眼看去,還以為是在過什麼節呢。沉寂了太久的平台鎮如何肯放過陰霾過後久違的太平?
市井喧嘩間,大街小巷人來人往,人頭攢動間讓人幾乎一眼看不到路在何方。不過,從腳下的主心路看去,一座熟悉的建築屹立在面前,像個頗具威嚴的巨人,莊重典雅,甚至還散發着一種令人神往的神秘感。
再多的熱鬧和人潮都無法擋住它的存在,再堂皇的建築也都無法與之匹敵。才過了不到一天,這詹遠客棧倒是變化甚大。
蕭喜墊起腳,好不容易才看清了通向紅漆大門的路和方向。同時,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詹遠似乎也看到了在人潮裡眺望的蕭喜,他站在大門口,舉着手持折扇的手,滿目慈善地朝她揮了揮。
蕭喜看詹老爺滿面春風的模樣,又看了看客棧進進出出的人們,不禁心裡翻起嘀咕:“看來,這詹遠混得不錯嘛。”
蕭喜帶着陳織夢踏入客棧,蕭喜還不忘陰陽怪氣地同他寒暄幾句,那詹遠也毫不示弱。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活像對認識許久的老冤家。陳織夢夾在倆人中間,往左也不是,往右也不是,愣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陳織夢自己也很識趣,她兀自一人走到茶館處溜達溜達。
本來她也隻是想走走看看,誰知被一小夥計拉了過去,那小夥計二話不說就報起菜名,連陳織夢說一個字的間隙都不留,陳織夢不知如何應對,陰差陽錯下,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後來,待她回過神來,詹遠與蕭喜早已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