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着,又被我氣到了?怎麼着,還要點我一次穴,讓我忘卻前塵,還是踏踏實實做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然後被你們仙機門耍得團團轉?”蕭喜有些冷嘲熱諷着道。
“我沒有那種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我隻是好奇……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樣的人?一個隻想着苟活在世上的人罷了。”
“哎哎哎!你這小屁孩兒怎麼倒茶呢?!”緊張的氣氛被芍七着急忙慌的叫聲打破。
蕭喜移開眼睛才得以平複好心情,沿着聲音瞧過去,隻見卿卿端着個瓷壺定在原地,他面前的那隻茶杯被倒得過滿了盞,茶水溢出來,許多都撒在芍七的衣裳上。
“卿卿?”
“是,小姐,剛剛一不小心做事糊塗了些。”
“你這藥童年紀不大,性子居然如此冷沉,和我家小公子有得一拼。”芍七随心提了一句。
不過……這小孩兒怎麼從剛剛一直盯着我看啊?而且還是那種怨念很深的眼神,怪叫人瘆得慌。活像是我得罪了他什麼人似的……芍七内心又嘀嘀咕咕了幾句。
芍七感知到其他幾位的目光正共同聚焦在他身上,有些不自然,然後隻好尴尬地道:“那個……你你們不用管我,你們繼續,繼續!”
“我有一點想問問你,你既然知道我是仙機門的人,你也有意避開我對你所下的消憶咒。那你為何現在還會如此坦然地見我,反而不避着我,你不怕再被我下一次咒嗎?”朗月移開目光,正了正神色,端正地坐在原處,剛剛微微惱怒的神情不見蹤影。
“我當然不怕,不過,前提是你要下得了手。”蕭喜輕挑了挑眉。
“再然後也是因為我早就料到你們要來找我。之前我剛來滄淩城的那幾天裡我在一條街上看到了你們的身影,在那時我就想要找你們,但是迫于人潮過于擁擠,沒有追上,更不知道要如何再遇到你們。
但現在不一樣,如今的滄淩城怪病四起。危機四伏下,請巫憑空出世,且一口否定這是凡病,實則為中邪,豈不可疑得很?
所以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們來滄淩城無非也是察覺到了怪異之處,而請巫的出現等同于事情的一個切入點,你們不得不經過這裡,所以我料到你們會來找我。
比起我去追找你們,你們來主動找我倒更好些。”
“你沒事找我們作甚?”芍七忍不住問道。
“當然是有事。平台鎮的詹老爺和我說他不喜歡欠别人人情,讓我替他轉交報酬罷了。以前我老推辭,說怎麼可能還能遇到,結果沒想到你也在滄淩城。”蕭喜準備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
“我不收妖物的東西。”
“得得得,一天到晚妖物妖物的,人、妖大家平等,好人好妖,都得正眼相待。”
蕭喜說罷就已經從懷裡掏出來了一隻樣式滑稽、針腳駭人的小荷包,抛給了朗月。
“你别有什麼心理負擔,我早就看過了,裡面就三隻針,估計針灸用的,人家詹老爺看你虛,想讓你多紮紮自己,身體健康。”
“噗……”芍七聽罷忍俊不禁。
朗月冷冷地剮了他一眼,芍七才噤聲。
“我不用,你拿回去。”朗月又把東西抛了回去,結果沒想到荷包剛抛出去到半空中就又自己飛了回來。
“嘿嘿,我早料到你這樣,所以我特地繡了這個荷包,包你以後不随便丢東西。”蕭喜朝他眨巴眨巴眼,滿臉驕傲。
“噗……”
朗月一個冷眼過去,芍七才又噤聲。
“今日我的任務呢也就完成了,二位沒什麼事兒的話,還請回吧。”蕭喜昂首示意了一下門外。
朗月手心一收就生出了氣流來,卷起了身旁卿卿的衣袖,衣袖裡的幾張符咒被朗月收入了掌心。
朗月垂眼盯着手裡的符咒,緩緩道來:“滄淩城人人皆知這身患怪病之人極為畏火,且不斷産生幻覺,所以将其視為中邪之症。滄淩城人人又皆知這請巫之術能快速治好這種怪病,讓人重新精神豐沛。
可是滄淩城人皆不知,這一切不過都是你的把戲,你用馭水咒充當神藥,蒙騙世人,馭水咒抵外火,但不可止住内傷,你可知你罔負了多少人?”
芍七緊接着開始打抱不平,說得那叫一個痛痛快快、義憤填膺:“小公子你幹嘛和這種隻會耍下三濫手段的奸商好好說話!要我說,之前晚上我瞧那天上的火氣就是你搞的鬼!
你自己作妖,害得火氣大範圍影響了受此病波及的百姓,加劇了他們的病情!到頭來自己還做起了生意,打起了招牌,讓那些受害者到你這兒請什麼巫?!你還是不是人了?!畜牲都不如!”
“你們能懂個什麼?!這事和你們無關,你們别管就行。”
“我們别管,難不成還你去管?!别到時候那幫可憐的老百姓最後被你賣了還要一個個給你數錢呢!”
“總之我有我的做法,你們愛幹嘛就幹嘛去,要是最後能掰倒我那就算你們厲害!”蕭喜也急眼了起來,對着芍七說話的語氣毫不客氣。
“我要說的話恰好同你相反。私以為,你最好不要繼續插手此事,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目的,但這種怪病定然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朗月擡眸,眼神淡漠卻同樣犀利,冷地令人心寒。
“如果我說不願意呢。”蕭喜收住身上不正經的氣息,此時反倒肅重了起來。
整個屋子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方寸之間肅殺一片。
朗月淡淡掃了一眼腰身,翻手過去握住了黑柄劍的劍柄,利落地拔起劍,他于風行術下動刃,“刷”地一聲劃破凝固的空氣,刮起一聲風鳴。
他刹那間瞬移到了蕭喜的背後,拿劍指向了她的脖頸。
“否則,就别怪我不客氣。”
蕭喜冷笑了兩聲:“呵呵,你們仙機門果然還是這般古偏執古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