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人吞吞吐吐,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葉甯竹明白,他們無非是想借着蘇鴻煊的幫助,能離開幽州的同時又不用花費自己的錢财。
她看向城中那些被煽動着祈求的百姓,安撫道:“朝廷不曾放棄幽州,這一戰,我們會赢,也必須赢!”
“那援軍在哪?!糧食又在哪?!”一人不滿道,“怕是還沒等到打起仗來,我們就先活活餓死在城中了!!”
他的話點醒了在場的衆人,就連一旁阻攔的士兵也不禁開始思考起來。
他們等了這麼久,什麼時候才能等到援軍呢?
朝廷,真的沒有放棄幽州嗎?
葉甯竹緊咬下唇,從腰間拿出那塊自她來了幽州便壓在箱底的腰牌。
那是唯一能證明她的身份的物件。
她與蘇鴻煊對視着,笑了一下後,将腰牌緊緊攥在手中,露給在場的每一個人看。
她想,長公主的身份也并不是全然無用。
“諸位看清楚,我手中乃是長公主的腰牌。”葉甯竹擲地有聲道,“我乃雲國長公主,與幽州共存亡!”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皆是一驚,一時議論紛紛。
“長公主殿下不是殁了嗎?”
“騙人的吧?!”
“你有何證據你是長公主!”
這話令人發笑,她道:“諸位不信我,便也不信蘇将軍了嗎?”
蘇鴻煊也沒想過葉甯竹會如此幹脆地公開自己的身份,明知道可能會因為這個身份給她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眼下還是順着葉甯竹的意思附和道:“她卻實是長公主殿下,此前的傳言,也不過是設的一場局。”
“我向大家保證,朝廷不會放棄幽州,援軍一定會到!在那之前,我與衆将士必将死守幽州!”
她的話語铿锵有力,連一國的長公主都親臨幽州,他們有什麼理由去懷疑朝廷。得到了長公主的承諾,人群方才逐漸散去。
葉甯竹垂着眼眸,有些累。
“殿下貿然表明身份,是為了替幽州解圍?”蘇鴻煊走上前來,與葉甯竹并肩站在一處。
葉甯竹心道,她此舉哪是為幽州解圍,明明是在替蘇鴻煊解圍!
“殿下該知道,您表明身份後,若他們再生事端,找的就是殿下的麻煩了。”蘇鴻煊平靜地道出一個事實。
關于這一點,葉甯竹也想過,可身為皇室,替百姓分憂解難是情理之中。
“将軍與其在這裡看戲,不如好好籌劃該如何迎戰。”葉甯竹悶聲道,“用兵之道我沒你懂,但籠絡人心這塊倒比你好許多。”
籠絡人心,一個身份就足夠了。
二人接着疤城巡完,回到軍營中時,蘇鴻煊突然抓住葉甯竹的手,将她帶向了練武場。
“做什麼?”葉甯竹不解。
蘇鴻煊卻是遞了一把劍與她,“你來也有兩月了,看看你的武藝是否有進步。”
“行啊,我可不需要你讓我。”葉甯竹志氣滿滿,仍然沒忘記上一次比試時蘇鴻煊刻意收了力的事。
拿到劍的一瞬,葉甯竹便毫不猶豫地揮了出去,她目光緊随着蘇鴻煊的動向,一絲一毫不敢走神。明明隻是一場簡單的比試,卻被她弄出一副戰場殺敵的感覺。
蘇鴻煊沒收力,葉甯竹的每一劍他都抵擋住了,隻是從來不主動進攻。
比試中他還不忘點出葉甯竹的問題:“殿下,手腕不要松。”
葉甯竹立即收緊力氣,瞪他一眼後又全身心投入進比試中。
比試以葉甯竹的劍劃斷蘇鴻煊腰間的玉佩穗子為終,最後的結果雖然未赢,但總歸比上一次好。她也是能在蘇鴻煊手中赢下一招半式的人了!
“怎麼樣,沒偷懶吧!”葉甯竹接住玉佩,洋洋自喜,眼中滿是得意。
“嗯,殿下好身手。”蘇鴻煊真心實意地誇贊。
這樣的身手,即便是真的放在戰場上,也能保護自己的安危了。
“殿下,戰場之上講究信任二字,适當地相信他人,也許能成為制勝關鍵。”蘇鴻煊說。他能隐約察覺出來,葉甯竹總是有一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感覺。
葉甯竹聞言愣了一愣,有些茫然。從前她信的太多,信錯了人,也愛錯了人。今生她不敢輕信他人了,卻有人告訴她,信任是最為重要的。
其實就像蘇鴻煊無數次地對她報以信任一樣,她也該回報以相同的信任。
至少眼前人,他的心明明白白,并不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