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甯竹沒有想過,這麼艱巨的任務,皇兄會交托給齊簡。是因為他在朝中沒有信任的人,所以選擇相信一個看上去忠心耿耿的新臣?
還是說,這也是齊簡計劃中的一環?他在這個時候突然來到幽州,懷揣着怎樣的心思,又想達成什麼樣的目的?
葉甯竹思緒好亂,盡管她知道齊簡與梁國有所勾結,但卻對他們的計劃一無所知。
齊簡帶着援軍來的那一日,葉甯竹躲在了營帳内。她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面對了,可一想到齊簡這張臉,便止不住的惡心。
之後幾日也同是如此,她隻是聽說齊簡對軍營環境不适應,住在了城中略微精修的驿站。
至于他帶來的援軍,則是與軍中士兵一同投入了訓練中去。白日裡,齊簡會裝模作樣地來軍中視察,但不消片刻便會尋一個地方休憩。
葉甯竹為了避開齊簡,倒是得了幾日清閑,可這樣的日子也沒持續太久。
“殿下,将軍請您去一趟。”郁青語氣中有些不屑道,“那人也在。”
他是知道葉甯竹對齊簡的态度如何,自然也不對此人有什麼好臉色。
自打兩軍交戰以來,郁青便得了重用,從一開始的小士兵到能帶領小隊的隊長,到如今也是能參與到戰事的讨論中去了。葉甯竹想,許是他們方才結束商讨,蘇鴻煊才命了郁青來尋她。
真是的,她又不會不去!
雖然有些不情願,葉甯竹還是去了,隻是在去之前,她翻出了許久沒有打開的衣箱,特意挑選了一件紅色披風。
營帳中除了蘇鴻煊,就隻有齊簡。
她走進去,将披風取下時動作頓了頓,直奔着蘇鴻煊而去問道:“怎麼了?”
蘇鴻煊瞥了一眼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就看見齊簡起身,朝着葉甯竹規規矩矩行禮道了一聲:“殿下。”
“閣下是?”葉甯竹裝作不認識道。
蘇鴻煊在一旁提醒道:“齊簡,戶部員外郎。”
他像是真的以為葉甯竹不識此人,倒讓葉甯竹有些沒忍住笑出了聲。
“齊大人,我有一事有些好奇。”葉甯竹看向齊簡,向他打探道,“明明此前皇兄已昭告天下長公主已逝,大人卻還是能在見到我時喚我一聲殿下……”
齊簡作為從京城中來的人,他掌握了多少消息?又得了皇兄多少信任?
齊簡地目光在葉甯竹與蘇鴻煊中間流轉片刻,“陛下已與微臣說明,殿下親赴幽州,為戰事盡心盡力,此前舉措也不過是下策。”
是皇兄親自将所有事情告知了齊簡,她語氣有些散漫,也帶了些譏諷:“員外郎大人能這般得陛下信任,費了不少心思吧。”
說着,她偏向蘇鴻煊說:“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員,也配讓我親自接見?”
她這話說的讓齊簡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可否認的是,她是故意的,可她也知道即便齊簡心中可能滿腔怒意,也不會顯露于表面。
齊簡仍然規矩着行禮向二人告辭,可葉甯竹瞧見了他不斷緊握的雙手。
“慣會僞裝的。”葉甯竹淡淡評價道,她随手拿起蘇鴻煊面前桌上的一本兵書翻了翻。
“殿下不喜他?”蘇鴻煊問。
葉甯竹也不否認,隻是道:“你别看他面上對我如此尊崇,心裡指不定怎麼罵我呢。”
她一想到方才齊簡的臉色,就心中一陣暢快。
蘇鴻煊卻道:“殿下窺探人心的本事也不差,雖與齊大人不熟識,卻也能一眼看出來他内心如何在想。”
葉甯竹得意地點點頭,又聽蘇鴻煊道:“那殿下可知方才你來之前,齊大人在與我說什麼?”
葉甯竹好奇地擡頭看他,“什麼?”
“也沒什麼。”蘇鴻煊頓了頓後,直視着葉甯竹的雙眼,“他帶來了陛下的旨意,是殿下親自求的 ”
旨意?還是她求的?葉甯竹思緒斷了片刻,尋思着什麼旨意要齊簡特意帶來。
突然,思緒開始回籠,她手中翻書的動作停頓住後,吞吐道:“該不會……”
她神色透着些許窘迫,有些不敢去看蘇鴻煊的眼睛,“将軍,你别誤會,若我不那樣說,皇兄是不會肯讓我離開皇宮的。”
“誤會嗎?”蘇鴻煊聲音有些沉,“殿下這麼說,那便是吧。”
他并未主動提及旨意的内容,許是不想讓葉甯竹為難。
葉甯竹稍顯尴尬地一笑道,“那将軍若無事,我就先走了。”
“好。”蘇鴻煊道。
他從一旁将葉甯竹的披風拿來,替她系好後道,“殿下許久不穿紅衣,今日為何穿了?”
“你不是說我穿紅衣好看?”葉甯竹眼含笑意反問他。
蘇鴻煊沒答複他,隻是問:“是因為齊大人?”
葉甯竹臉色一沉,有些不悅:“為何就是因為他,不能是因為你嗎?”
“我倒希望殿下是為我。”蘇鴻煊道。
葉甯竹拍開他的手,不想說話。她算是明白了,什麼叫說的多錯的也多。怎麼就被蘇鴻煊繞進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