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孟池隻感覺懷中一片濕濡,抱着的人的啜泣聲也越來越小。
“期期,你身體現在需要靜養……”她不敢再說了,事到如今,任何安慰的話語都顯得及其蒼白。
魏有期雙手纏滿了繃帶,她擡起手臂想擦幹淨眼淚,但是動作牽扯到身上的傷口,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孟池連忙定住她的手,用自己粗糙的指腹拭去她的眼淚。
她早先一直帶着的面具也不知道被扔在哪了,估計也跟她的衆多同門一起葬送在了業火中,如今她就這般完完全全的展現在了孟池的面前。
魏有期難捱的抿了下嘴唇,聲音帶着顫抖的說:“孟池,我的内丹……沒有了……”
孟池吻她的眉心,輕輕點頭,“我知道。”
前幾日在屋頂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魏有期身體裡一直蘊藏和流轉的靈力永遠的消失了。
“我不想就這樣當個被你們保護的廢人,我還有武功,就算我死,我也要那煞付出代價。”
“好。”
孟池讓她躺下,魏有期情緒波動太大,牽扯着自己身上的動作,不少的傷口此時都在滲血。
孟池叫來善于療愈的弟子給魏有期重新包紮,便開始給魏有期講這幾天的事情。
扶醒在滅了山枕宗滿門之後,因為各大門派的人都趕去支援,還未來得及破壞魏淵設下的結界便直接離開。
孟池雖然沒有跟他正面對上,但是她能感覺出,這煞現在似乎還沒有達到
靈力最強的時期,應該是還沒有沖破桎梏。
史書上曾經說過,煞往往是要到弱冠之年才會爆發出極強的力量。
魏有期聽完心中微動,“你這麼說,就是我們還有機會。”
孟池也不瞞她,道:“是,我父親這幾日一直在跟其他宗門的宗主在商議三日之約的事情。”
“三日之約?”魏有期疑惑,“那是什麼?”
“煞離開……山枕宗以後,就去了秣陵宗和子虛宗,這兩個宗門雖然也損傷慘重,但是因為早先父親就猜測到煞應該會一路北上,就派了不少隐頃宗的弟子去這兩個地方支援,而且秣陵宗和子虛宗相距較近,所以最後煞也是付出了嚴重的代價。”
“他以往的梼筮死傷無數,但是子虛宗和秣陵宗死傷的弟子都變成了新的梼筮……”
同門相殘,這才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
山枕宗一戰,發現被魔化的弟子是可以被淨化的,但是這件事情好像也就隻有全宗都主修治愈法術的山枕宗可以做到了,現如今山枕宗滿門被滅,魔化以後,也就隻有兵戎相向這一個結果了。
孟池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煞順着一路北上,前幾日到了隐頃宗,不過他并沒有直接攻打隐頃宗,而是說會在三日之後率領自己的梼筮跟所有的宗門大戰……”
魏有期有些嘲弄的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哼,“真是跟有病一樣的,還大戰。”
孟池也點點頭,随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期期,你那日看見他長什麼樣子了嗎?”
魏有期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回她:“猩紅的眼睛,笑起來就像鬼一樣。”
“你覺得他多大?”
“十幾歲吧,肯定沒有弱冠。”那一天雖然魏有期沒怎麼用正眼看他,但是還沒有弱冠這一點她是确定的。顯然煞已經瘋魔,但是他面龐終究是帶着揮不去的稚氣。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兩個人對視了一下。
沒有弱冠,就證明他的靈力還沒達到最強盛的時期,三日之後所有的宗門都會來這裡跟扶醒決一死戰,如果這次赢不了,那麼以後都不會再有任何的機會了。
他那一天說的把天下的所有人都殺了就會成為現實。
魏有期甚至都不敢回憶那一天跟扶醒交手的場景,山枕宗全宗上下拼盡全力,而他依舊是那副随意的樣子,她根本就不敢想如果等他弱冠世間會變成什麼樣子。
三日之後的決戰,她們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孟池扶着魏有期躺下,沉聲安慰她:“期期,你先養好自己的傷,我們才能一起為逝去的人讨回公道。”
“嗯。”
孟池剛想離開,就被魏有期稍稍用力的拽住。
她附身,眼神詢問還有什麼要說的。
魏有期一瞬不離的看她說:“孟池,有危險的時候,你不要自己硬抗,我不想成為被你保護的廢人,我甯願跟你一起死,也不願再自己苟活。”
孟池蹲在,也看着她的眼睛,認真的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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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約很快就來到,天下三十二個宗門都派了不少的弟子來到了隐頃宗,剩餘的弟子都在各處保護百姓。
雞鳴時分,衆人就在布局,加固隐頃宗的結界,以及安置好身後的百姓。
看着天上黑壓壓的雲霧,孟池握緊了碾玉劍。
這一戰,肯定是不好赢。
魏有期似乎是察覺到孟池凝重的心思,她伸出手握住孟池的左手,稍微用力的握了握。
孟池看她,點點頭,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魏有期的峨眉刺和霜減都自動歸主,面上是孟池按照她以前的款式給她新制的面具,隻是顔色換成了銀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