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帶着淩伏以來到分茶鎮,路上還遇見了幾個渾身散發煞氣的惡鬼,沈梅将他們一一超度淨化,讓黑白無常拖回窈冥。
一腳踏進沈梅家的大門,四方小院,幹淨敞亮,處處都栽着藥材花草。
屋内堂屋裡放着沈梅的靈牌,面前燒紙的鐵盆隻剩下一堆還有餘溫的灰燼。
沈梅和淩伏以來到裡屋,蕭庭疏和沈君歸正坐在桌邊用飯。
兩人都不如淩伏以最後見到的那般模樣年輕了,蕭庭疏的挽起的青絲摻雜了不少白發,沈君歸也是鬓角全白。
兩個人拿着碗箸正食着,桌上還有兩碗飯。
沈君歸看着這兩碗飯,不禁起了疑惑。
“你盛兩碗飯做什麼?癯仙他吃不了那麼多的”沈君歸夾了口菜,對蕭庭疏說。
“還有一碗是給阿以準備的”蕭庭疏看着他笑,“你說這兩孩子萬一在下面遇見了,說不定會一起回來看看咱們呢。”
沈君歸看着蕭庭疏,兩人都是一笑,笑着笑着,滿是細紋的眼中又帶着些淚。
用完飯,沈君歸帶着蕭庭疏來到宅院裡,兩人小心的放上兩盞祈福燈,一盞寫着沈梅,還有一盞寫着淩伏以。
淩伏以和沈梅立在屋頂,看着祈福燈緩緩升起,閃着的光亮映在兩人的眼中,由大漸小。
過了一會,周圍全是祈福燈,都圓鼓鼓的帶着撲閃的火焰朝穹頂飛去,帶着人們對已亡人的祝願,助他們找到歸家路。
臨近子時,清明這一天就要結束,許多的鬼紛紛歸往窈冥,他們生前沒有靈力是不能在人間待太久的,他們的出現對于凡人本就是禁忌,停留太久也會導緻自己的靈相變弱,灰飛煙滅。
沈梅也準備帶着淩伏以回去,淩伏以思量今日既然已經出來,何不趁機去找泠曦再問問換壽符的事情。
“大人,你先回去吧”,說着,淩伏以就準備走,“我再去看看玄羁。”
“可……”,沈梅輕輕抓住淩伏以的手臂,面露猶豫。
“大人,是玄羁”,淩伏以拍拍沈梅的手,安撫道,“我上次跟你說過的,就是一直跟我很要好的朋友,玄羁,他今天也是自己一個人,我去陪陪他。”
淩伏以沖沈梅眨眨他幹淨的眼睛,嘴角彎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沈梅知道,這是撒嬌的意思。
沈梅微微蹙眉,有些不豫的想問他,你當真就跟他那麼好?
但是淩伏以還在看着他,一隻手甚至已經捏着他一小塊的衣袖輕輕的開始搖晃。
“知道了”,沈梅偏了偏頭,說,“你小心點,快點回來。”
“好嘞!”淩伏以突然撲上去抱住沈梅,手臂環住沈梅纖細的脖頸,猝不及防的一下,讓沈梅順着他彎了彎腰,還沒來得及感受,淩伏以就已經松開跑走了。
沈梅看着淩伏以正在瘋狂搗騰的腿,伸出手掌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脖頸,那裡剛才有一瞬間的觸感溫暖又柔軟,應該是淩伏以的面頰。
他輕輕歎出一口氣,舔了舔自己有些幹澀的唇,耳側早就绯紅一片。
淩伏以來到玄機堂,直接破開玄羁布下的障眼法,順着地道來到玄機堂的内裡。
玄羁也有樣學樣的給淩伏以用木闆做了一個靈牌,面前的鐵盆裡餘着不少的灰燼。
“呦”,淩伏以一聲喚,“大手筆啊,給我燒那麼多紙!”
“切”,玄羁放下手中的書,沒好氣的乜他一眼,說,“還不是怕你自己在下面太可憐,想買吃的都買不起那多不好。”
正值深夜,今又趕着清明,估摸着沒人會來玄機堂,此時的玄羁褪去那一身老者的粗布麻衣,面上幹幹淨淨,哪還能看見皺紋與胡須,隻着着石青蟠虺紋箭袖,及腰黑發被素面雙首獨玉簪盡數绾在腦後,杏眼忽閃的看着淩伏以。
“你不是特地來找我的吧”,玄羁将書放回書架,坐在躺椅上,前後搖晃着。
“嗐,這都讓你知道了”,淩伏以立在他身側,說,“我準備去找泠曦談談,他那換壽符我估摸着跟我想找的東西實在一個地方出來的。”
“嗯,你跟沈梅說了嗎?”玄羁擡眼看他。
“還沒,”淩伏以蓦的坐到地上,像是一下洩了氣,“我準備等我解決好了再告訴他的,但是我估計需要他幫我。”
“你還是跟他說吧,”玄羁用手肘戳戳淩伏以的胳膊,說,“你們兩個的事情我不應該過問的,但是我還是覺得,你如果真的想他好,就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而不是一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然,如果這期間你但凡出了什麼事,他會永遠活在愧疚中的。”
“嗯”,淩伏以點點頭。
“還有就是……”玄羁頓了頓,跟他翻了個白眼,“——你要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竟然還不準備跟我坦白。”
淩伏以眸中閃過一絲寒光,稍縱即逝。
“那東西,叫往生劍。”
“我在窈冥的古書上看見的,上面說用往生劍可以徹底的斬斷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如果有了這把劍,世間就再也不會有煞出現了。”
玄羁聽淩伏以說完,蹙着眉問他:“那往生劍斬的是什麼,是魂魄,還是身體,亦或是别的什麼?”
“不知道,”淩伏以半斂着眸,長睫在火光的掩映下垂落一塊陰影,“要等我找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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