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曦坐在山洞中,背後是遍布苔藓的石壁。
汝賤從外面一路小跑着進來,坐在離泠曦有一段距離的洞口,用手拽着已經被這黑雨腐蝕的快要不避體的衣袍,堆在自己的胸前,盡量遮住自己身上的皮肉。
手上的傷口正往外滲着稠黃的膿液,她将雙手搭在自己的膝蓋處,盡量不碰到自己的傷。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黑色的雨滴幾乎将整個無間煉獄的都染成了黑色,本就昏暗的環境此時更是看不見一絲的光。
漸漸地,随着雨滴接踵而來的是極寒的風。
刺骨的風順着這洞口無孔不入的侵蝕着汝賤身上的每一處,似是要将她放到極寒的冰川之下,冰封千年。
她小心的環臂抱着自己,疼痛與寒冷交持,她開始發抖。
不遠處的泠曦将這一切都盡收眼底,他收回施舍給她的餘光,靜靜開始打坐。
如果這妖女等會裝可憐來到他身邊,他會毫不猶豫的将她給轟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洞外的雨依舊在下,淅淅瀝瀝的敲打這外面眸中植物寬大肥碩的枝葉,不曾有片刻停歇。
泠曦平息自己的靈力,睜眼看向汝賤。
坐在洞口那邊的人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已經昏過去了,此刻将頭埋在膝間,像是沒了生氣。
還真是夠死犟的。
不是想出這無間煉獄嗎?等會魂都破散了還怎麼出?
泠曦揮手在洞口設下結界,将一切的可能會随風飄進的雨滴與寒意盡數隔絕在外面,随後在汝賤旁邊生了一團火。
火舌搖曳,将這漆黑的洞口照的暖黃。
汝賤方才已經失去知覺的身體此刻開始回暖,她将頭緩慢的從膝間擡起來,看着眼前的火苗,眼中映出些許亮色。
隻這一瞬,她好像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無間煉獄裡沒有那麼溫暖的東西,這也隻是短暫的屬于她。
汝賤看着面前正跳動的火舌,恰好燒的噼啪了一下,激出幾點火星。
“謝謝你。”
不輕不重的聲音在溫暖的石洞中響起,雖然沒有看向泠曦,但是泠曦也聽得一清二楚。
泠曦望向汝賤,她原先瓷白的肌膚被映的有些暖黃。視線再向下掃,看到了她裸露的肩膀和胸口……
他立馬打住,一言不發的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汝賤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看見泠曦的動作,往日那些熟悉的場景如同洪水猛獸朝她撲來,她看見那些一個個大耳肥頭的男人拉扯她。他們先把自己的衣服脫下,再急不可耐的将她的衣服撕開,他們扯着她的頭發,強迫她容納世上最惡心肮髒的物什。她渾身上下的都是令人作嘔的痕迹,她求他們放過她,但是那些人隻是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神色可怖的繼續糟踐她。
汝賤像是失了神智一般,搖着頭顫抖,害怕的朝後退,身上本就褴褛的衣物随着她的動作開始跌落,胸前大片的雪白露出,下一刻一件幹淨的素白中衣将她從頭遮了個嚴嚴實實。
眼前隻剩一片淨白,所有令她午夜驚醒的場景盡數消去,隻剩這小小的一角,把她護的安穩。
隻一瞬,她冷靜了下來,方才混亂中的手碰到泠曦雪白的衣袍,此刻已經在内裡沾染上了粘黃的膿液。
汝賤小心伸手扯下罩在她頭上的衣衫,她本想就這樣穿在自己身上,但是泠曦與她身形相差甚多,還是裹不住胸口的肌膚,她索性直接将自己裹了個嚴實。
整理好以後,她緩緩轉過身,看見正在穿最後一件外袍的泠曦。
“謝謝你,”汝賤頓了一下,又說,“真的。”
“不必在意,”泠曦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說,“我非君子,卻也絕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
外面的雨還是沒有減小的趨勢,泠曦繼續閉着眼睛打坐,汝賤百無聊賴的蜷縮在業火旁邊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姓名叫什麼。”昏暗的洞中,泠曦冷不丁的開口問道。
業火燒的噼啪,有小火星炸出來,汝賤往後退了一下。
“出生的時候父親嫌我是個女子,不願給我冠姓,我名叫汝賤。”
“是濺濺溪流散,苒苒石發開的濺嗎?”泠曦問她。
“不是,”汝賤搖了搖頭,看着他說,“是下賤的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