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菠菜送進嘴裡,蒜的味道浸滿了菜葉,每一片菜葉的脈絡都沾上蒜味,濃郁的,比平常更難以忍受的味道在岑今禾嘴裡炸開。剛提起的筷子又被放下了,岑今禾把剛送到嘴裡的菠菜又吐了出來。
她還沒有擡頭,已經聽到對面的人諾諾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十五歲的傅月帶着凍得發紫的嘴唇,合十雙手,小心翼翼地向岑今禾一邊道歉一邊鞠躬,和現在二十六歲的傅月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岑今禾提起筷子,再度夾起盤子裡的菠菜送進嘴裡。她把菠菜吞下去了,“不許道歉了。”
晚上她們一起躺下,岑今禾的口腔裡已經沒有了那股濃郁的蒜味。她刷了牙,又用漱口水漱過口,等到和傅月相擁的時候,傅月已經可以聞到岑今禾的薄荷味。
吻落到額頭上,鼻尖上,嘴唇上,但又消失不見。傅月等了很久,沒有等到岑今禾的後續。她擡起頭,下巴抵在鎖骨上,很費力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岑今禾的指腹貼住了傅月的一小塊圓形的疤。
那塊疤是很多年前一個客人在傅月身上留下的萬寶路。傅月記得它的尼古丁味道很重,煙頭在昏暗的房間裡随着客人的呼吸閃爍,是一閃一閃的紅點,是一個警戒。
岑今禾的手指沒有挪走。她用另一隻手關掉了燈,在黑暗中繼續了之後的動作。
她叫很多很多聲傅月的名字,這一晚比從前叫的都要多。傅月斷斷續續的回應她,每一聲都應答,溫順又努力的,在為這一天所犯下的所有錯彌補她。
結束之後,岑今禾問她:“你愛我嗎?”
這實在是太過詭異的一天了。
傅月恍惚,以為她和岑今禾是這個世界上最尋常不過的一對情侶。她在黑暗中伸手,摸到剛才被岑今禾蓋住的那個疤。皮膚凸起來一些,傅月順着它的走向慢慢在胸膛畫出一個小小的圓形。
“傅月愛我嗎?”岑今禾沒有在第一時間等到回應,她有些焦躁的翻了個身,氣息也因緊張開始亂。
她想她知道答案。那是标準答案,也是唯一的答案,她沒有其他選項。
摸着疤痕的手移開了,她勾住岑今禾的脖子,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