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處低位,那雙琉璃珠子望過來依然充斥着俯視的壓迫感,後天鑄就的惡神用近乎天真的語調譏諷世人。
右護法心驚,在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母親--畢生的執念。
不要慌,不是說好魂飛魄散也要留下痕記的麼?他重複訴說,說服自己,一如母親對他們溫柔的教導。
左護法異化的怪物隻是掩護,時間很快就揭穿了這點,怪物哀鳴如子/宮被撕裂的熊。
它也确實被撕裂了。
這甚至算不上養蠱相殘,隻是用一個生物為培養皿或食物哺育出一個怪物。
僅此而已。
它的脊柱邊皮肉向外翻開,如層層擺放的書,堆疊的書越來越多越來越厚,最終不堪負重地墜到地上。
潔白如玉的骨踩着它的脊柱走了出來,空洞的胸腔内鮮紅的心髒有力地鼓動,血肉迅速覆蓋,密麻的疼癢讓他咔咔作響。
暴開散落的黑發遮住了他的臉,他不偏不正地行了個禮:"在下祁钰琛。"
钰,琛都是極好的字,滿載沉重卻溫暖的期望。
"聽上去是被人愛的家夥。"沐聽寒上前一步,方便觀察,"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們隻想見到自己認識中的人啊,一旦不按他們的設想就是崩人設,有"完美"存在的情況下殘次品怎能不假呢?"他用語并不古雅,卻熟練地束發,"衣衫不整,見笑了。"
拂去血的面龐說是端方君子溫潤如玉也不為過,他就這麼謙和地笑。
晏殊撇開眼,同類相斥,嘴上不落:"恐怕不是殘次品,而是--"他比了個口型。
祁钰琛捏出來的笑慢慢消失,随卻揚起,誇張到扭曲的弧度透出病态的喜悅:"那麼何不來試試呢,諸位?"
風擦過他伶仃手腕灌進袖裡,靈力生成的衣如旗幟飄搖,毫無光耀的碎鏡包圍着他,逐漸拼合。
鏡子照出在場每一個人的長相。
"認得出來嗎?認知中的人和真實的人?"他似乎在質間又如若自言自語來回踱步,"怎麼可能認得出來啊!"
轉而祁钰琛收回了所有瘋狂,又變回那個謙謙君子:"那麼…歡迎來到…認知的世界。"
人由認知構成,或者說認知構成了他們眼中的世界,最隐秘的幻術是移動肌肉骨骼生造出一張臉,最高明的幻術卻是讓人看到他們認知的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