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好沉重,長谷部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正當我準備找點其他輕松話題岔開的時候,老管家三拐兩拐,繞過我以為會是目的地的廣間朝更後方走去。
再往後應該就是生活起居的部分了。
等等,羽柴秀吉不會打算在寝房見我們吧!
雖說之前門口的兵士确實說過築前守在午睡就是了。
我壓低聲音說這羽柴秀吉不愧是能在信長之後得到天下的人,可見其想象力在當代無出其右,就連會客的地方都選得如此别具一格。
“主的唇齒愈加犀利了。”
長谷部臉上的陰霾散去一些,“主在咱家本丸論口才無出其右,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呵呵,承讓承讓。”
管家的腳步漸緩,我和長谷部默契的閉上了嘴。
隻見老人彎腰鑽進井邊的小屋,與裡面的人低聲言語了兩句,隐約聽到短促的笑聲,随後有人從矮屋鑽出來。
我被吓了一跳——從小屋裡出來的人裸着上半身,陽光明晃晃的照向他的光頭,再均勻的反射到我們每個人的臉上。這個人剛剛應該在剃發,甚至把胡子也刮掉了,靠外表很難分辨年紀,他的身高雖不算偉岸,上半身肌肉卻均勻結實。
我能斷言,就憑這身材,這位絕對是個大将級别。
果然,歌仙兼定稱呼他為築前守。
羽柴秀吉邊拿毛巾擦拭身上的碎發邊招呼我們,“原來是山陰細川的使者,有失遠迎。”
“大人客氣了,在下為細川家送誓書而來。”
歌仙除去遮帽,火紅的頭發暴露在空氣中,羽柴秀吉見着他的發色,笑眯眯的說,“我已叫人備下薄茶,請随我到茶室說吧。”
羽柴秀吉為了保證對話的私密性,特意安排了狹小空間進行商談,茶室有茶室的好處,但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萬一談崩了,我們就如同身在甕中般難以脫身。歌仙猜透我的心思,提議由他一個人跟随入内,不料那精壯的小老頭收斂笑意,轉身徑直朝長谷部走來。
“我認得你。”他仰首打量長谷部的臉,“我在織田信長公身邊見過你。”
羽柴秀吉多半把我的長谷部認成那振跟在織田信長身邊的怪家夥。
上位者特有的威壓令人難以呼吸,長谷部将計就計,颔首行禮道,“承蒙秀吉大人關照,我名長谷部,曾在信長大人許可下在安土城傳教。”
“哦?”秀吉點點頭,“是這樣的嗎。”
語氣很奇怪,像是相信了,也像是在懷疑。
突然秀吉鷹一般的眼神剜過來,落在我臉上,“這位小姑娘也是嗎?”
長谷部和歌仙幾乎同時要擋我面前,可惜秀吉更快一步,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從刀劍男士身邊剝離。
“你果然是那個孩子說的,能幫我奪得天下的人吧。”
“欸?”我這時才後知後覺,自己拙劣的僞裝連一分鐘都沒撐到,瞬間就被識破了。
我試圖掙開他的手,反被越握越緊,“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這時候再堅持自己是男性就太蠢了,我掏出玉子給我的飾珠證明身份,“我隻是玉子夫人的侍女而已...”
“不,你不是。”羽柴秀吉說,“你不記得了嗎?我們第一次見面在高雲寺的宴會上,你和這位長谷部鬧出不小的動靜來呢。”
“呃!”
沒聽說啊,那不是用來招待德川家康的宴會嗎?
我的曆史真的很差,差的讓我絕望。
“抱歉,我不記得見過您。”
羽柴秀吉再次眯起眼,“記不記得并不重要。就像老夫該不該在那裡出現一樣不重要。”
“那個時候,信長公似乎用‘審神者’來稱呼你,可惜當時老夫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直到數日前與那個孩子見面,她告訴我說将會有撥亂反正的天之使者(你)到訪。”
“那個孩子?是指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