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準備一隊重騎兵,随我即刻出發前往茨木,與中川濑兵衛彙合後通過高槻前往京都。”他轉身,向我伸出手,“審神者也一起來吧。”
沒有拒絕的理由。
雖然與曆史中的發展不同,但我們已經落後明智光秀很多時間,想奪回優勢就必須冒點險。
我點點頭,答應與羽柴秀吉輕裝突入戰場。對于我的決定歌仙表示支持,長谷部則是若有所思的模樣。
歌仙随羽柴秀吉往前院挑選借給我們使用的馬匹裝備,我和長谷部獲得短暫的獨處空間,湊過去問長谷部是不是有話想與我說,他欲言又止,視線越過我落在院子的另一邊。
急促的腳步聲。
我回頭去看,一隊訓練有素的足輕(步兵)從那邊經過,走在最後的是一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人。那人未着甲胄,頭上戴着方巾,他的腿腳不太爽利,卻依舊維持着體面的姿态。
察覺到我們的視線,那個男人頓足,朝這邊看過來。長谷部向他颔首行禮,那人便離去了。
“他是?”
“是官兵衛。”
長谷部握住我的手,從懷裡掏出手巾細細擦拭我指縫卡着的沙粒,“此時此刻豐臣秀吉身邊最得力的軍師。”
“他是黑田孝高?是你的...”
“是。”
長谷部笑了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
他的笑容情緒複雜,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隻是打個招呼而已,應該不會造成太大影響。這麼想着我拉着長谷部的手要跟過去,長谷部阻止了我。
他毫無征兆的,拉着我的右手放在自己臉頰邊。
“主。”
打刀男士微微側首,碎發滑向鬓角露出光潔的額頭,目光灼灼的。
我不着調的想這場景真迷人,如果他這時候說要我跟他私奔我大概會立刻答應吧。
但長谷部隻是笑,随後虔誠的垂下眼,用自己的臉頰摩挲我的手指。
他說,“我曾以為見到黑田的時候自己會想很多,會糾結,但我沒有,我現在心裡隻想着你的事。能和心中所念的人一直在一起,我已經足夠幸運。”
這刃真是,怎麼能在這種場合毫無顧忌的說出這種肉麻的話。可我不忍抽回手指,就這麼被他拽着過了好久,直到我終于失去耐心,掐住他的臉頰輕輕擰了一把。
“我知道,但别指望我能像你一樣坦率表達出自己的所思所想。”我說,“我嘴笨,我隻會在你之後說‘我也是’這樣的蠢話。”
我的打刀男士挑挑眉,“若我說‘在我心裡你永遠是第一位’呢。”
.....這是在争寵?
太别扭都不像他會說的話。可到這地步,除了“我也是”還有更好的回答嗎?于是我便如他所願的承諾了,說出來後心情竟真的松快些,但轉念想到長谷部不厭其煩的向我索要确認,其實是因為他缺乏安全感,心弦又繃起來。
一瞬間情緒起起伏伏,令我産生許多不合時宜的想法,其一便是若幹年後,當我和黑田一樣不得不離開他的那天,他能否像今天這般坦然?
死真是很可怕的事情,被埋在冰冷的地下,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無法感受。
在曆史中留名的偉人尚可為人所懷念,可即使是他們,也再無法為後世的偏見與誤解争辯了。
我們這些沒能在曆史上留下名字的普通人呢?
若是被徹底遺忘就罷了,可我現在有了長谷部,以後萬萬千千的日夜裡隻有他記得我,那将是多麼恐怖的孤獨啊。
“阿琉姬,在想什麼?”
長谷部的聲音打斷我的想象,将我從對死亡的恐懼中拉回溫暖的現實。
我打了個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