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台前,氣氛僵硬。
郭靖和黃蓉二人對歐陽克怒目相向,各個全身戒備,似乎下一秒就要沖上來拼個你死我活。歐陽克見狀,也不由得心頭一緊,下意識便琢磨起周圍有無退路。再看看身邊的裘千仞,老家夥負手而立,似乎全然沒察覺氣氛不對,實則好整以暇地等着瞧雙方動手。
正是這氛圍緊張一觸即發的時候,卻是苦主洪七公拍了拍身邊兩個徒弟的手,寬慰道:“他叔父做下的事,歐陽小子恐怕并不知情,你們兩個也别拿他撒氣了。”說着向歐陽克一招手:“歐陽小子過來,你怎麼也來了君山?”
歐陽克頂着丐幫弟子虎視眈眈的目光,笑嘻嘻地湊過去:“洪世伯,侄兒給您請安了。”周遭群雄環伺,郭靖黃蓉二人眼瞧着也不顧他們從前的交情,裘千仞又是個靠不住的,眼下竟隻有武功盡失的洪七公才是他最為可靠的依仗。
——也不知道他叔父對人家下手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這一天。
歐陽克心中感慨萬千,也不提洪七公如何受傷一事,隻交代自己的來意:“侄兒前段時日在鐵掌峰上借住,剛好聽聞裘幫主要來君山拜會。侄兒想念世伯,便同裘幫主一同來了。”裘老頭剛才不講道義,這會兒也别指望他出頭,橫豎勸丐幫南下雲雲不過是随便找的借口,他也沒打算真心實意替完顔洪烈辦事。
洪七公哈哈一笑:“小毒物又在裝乖賣巧了。”他可不信歐陽克所謂的想念自己這種話,不過這會兒也不便深究,隻是向裘千仞道:“裘幫主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裘千仞見歐陽克和洪七公親厚,心中先是一疑,再聽歐陽克決口不提他們的真實來意,心中驚異更甚。但是他畢竟已經來了君山,這會兒見歐陽克指望不上,也隻得自己開口:“聽聞貴幫奉立新幫主,鐵掌幫特來恭賀。另外,又一樁事要向貴幫讨教,還有一份重禮奉獻。”
黃蓉聞言正要上前,卻被歐陽克扯住了衣袖。她眉頭一蹙,當即便要揮開,隻聽歐陽克道:“世妹,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鐵掌幫的裘千仞裘幫主,與我們之前在歸雲莊上見到的那位裘千丈裘老前輩乃是雙胞兄弟。”
歐陽克也是沒辦法,他這會兒才想起來郭靖黃蓉二人還不知道裘千丈冒名頂替裘千仞的事兒,而原著中黃蓉正是不知其中關節,這才在裘千仞手上吃了大虧。這會兒再想私下交代已經來不及了,他隻好光明正大地做介紹,言語中拼命暗示這倆不是一個人,武功更不是一個水準。
黃蓉畢竟聰慧,聽歐陽克這樣一說便明白對方不是那個老騙子,恐怕這位正主的武功水平與江湖傳言相符。她當下心中暗暗警惕,上前一步朗聲道:“在下丐幫第十九代幫主黃蓉,不知鐵掌幫有何要事,還請裘幫主示下。”
裘千仞道:“前幾日敝幫有幾位兄弟奉老朽之命出外辦事,不知怎生惹惱了貴幫兩位朋友,将他們打得重傷。敝幫兄弟學藝不精,原本沒有話說,隻是江湖上傳揚開來,鐵掌幫這個臉卻丢不起,老朽不識好歹,要領教領教貴幫兩位朋友的手段。”
洪七公畢竟已經傳位于黃蓉,這會兒便是心中焦急,卻也不便出頭損了新幫主的顔面,隻好在一旁留心看黃蓉的手段。隻聽黃蓉笑道:“嗳呦,不知道是哪兩位兄弟同鐵掌幫的朋友動了手?裘幫主莫惱,若是我幫中弟子無故傷人,我必然要依幫規處置。”言下之意,若是丐幫弟子有故傷人,那就另說了。
隻見黎生和餘兆興二人越衆而出,黎生朗聲道:“啟禀幫主:本幫幫規第四條言明,凡我幫衆,須得行俠仗義,救苦扶難。前日我們兩人路見鐵掌幫的朋友欺壓良民,還要擄掠婦女,我二人忍耐不住,是以出頭阻止,動起手來,傷了鐵掌幫的朋友。”
黃蓉點頭微笑:“除暴安良,方是我幫本色。”
裘千仞聞言,頓時面色一沉:“黃幫主如此說,卻是要同敝幫為難了?”
“裘幫主這是哪裡話來。”黃蓉道,“行俠仗義不僅是敝幫的規矩,也是我等習武之人的本分。久聞鐵掌幫赫赫威名,幫中豪傑多行俠義之事,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幫派。敝幫兩位兄弟見鐵掌幫的朋友做出恃強淩弱之事,隻怕是一時誤入歧途,這才出手相助。裘幫主說‘為難’二字,卻是萬萬不妥的。”
她其實對鐵掌幫并不了解,所謂“幫中豪傑多行俠義之事”雲雲不過是随意編來給裘千仞戴個高帽,用話語将住對方而已。殊不知鐵掌幫前任幫主上官劍南在位時,鐵掌幫衆的的确确都是忠義之士,然而裘千仞接任幫主之位後,卻一改從前風氣,幫中弟子隻顧仗勢欺人賣國求榮,又哪裡稱得上俠義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