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淘汰的人選增加至15名。

這種感覺很古怪，他們好像在等待别人的死亡。

排行榜刷新以後，NPC全部進入暴走模式，以至于校園路上更安靜了。

張鏡遲和孟銜青很快就摸到靠近食堂的無人超市。

這間超市損傷嚴重，櫥窗盡毀，物資所剩無幾，看來不久前經曆過一場洗劫。

張鏡遲一進去就挨着櫥櫃躺下，眼珠子空洞地盯着破損的天花闆，一副氣息奄奄随時準備駕鶴歸西的模樣。

室友掀開冰櫃的貨物籃，看見裡面沒被動過的備用貨源，松了一口氣。

看來早先來超市的那些人不知道超市備用貨源儲存在哪。

他撿出幾瓶冰飲，擰開蓋直接潑到張鏡遲臉上。

涼水劈頭蓋臉澆下，張鏡遲慢吞吞地坐起身，伸手接過一瓶水，開始補充水分。

他一次性最多喝八瓶，八瓶以後，就算還沒從饑渴的狀态中緩過來，他也不喝了。

孟銜青輕輕踢了他一腳，半蹲下來：“你是不是知道‘攝像頭’怎麼開？”

張鏡遲撩起眼皮：“怎麼說？”

孟銜青：“你找到77号視頻鍊接的時候，我覺得你當時的反應是‘果然如此’，沒有很驚訝，就想你應該是有猜測的。你為什麼會覺得一定有這個東西？”

張鏡遲視線轉向天花闆，突然問：“你現在還有那種随時随地被什麼東西盯着的感覺嗎？”

孟銜青一怔愣。

半夜醒來進入遊戲到現在發生了很多事情，一天的時間被無限拉長，以至于孟銜青現在想起來在正常世界裡發生的事情時反應有點慢。

張鏡遲說的是在學校裡，他們突然備受矚目的事。

當天回去，室友楚舟告訴他們，有人幫他們報名了校草選拔大賽，仔細一想，異常在那個時候就初見端倪，隻是他們都沒當回事。

遊戲能影響現實世界嗎？

孟銜青打了個冷顫，他仔細地感受了一下：“現在沒有。”

張鏡遲就說：“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能一直看着所有人。”

他想起自己在第一個無人超市裡捏斷的芯片，不過沒有繼續說，轉回了孟銜青的問題:“我們的‘攝像頭’是寝室裡那個楚舟......”

他頓了一下，補充說：“如果按照一人一個‘攝像頭’來分配的話，另一個‘攝像頭’有可能是蘇傾。”

‘蘇傾’已經灰飛煙滅了。

孟銜青的神色閃了下，剛想說些什麼，張鏡遲就緊着繼續說：“66号的攝像頭是瑪麗，瑪麗被66号吃了，所以她的攝像頭也被迫打開了，你注意到66号舌頭上那兩個觸角了嗎？”

“那是瑪麗的眼睛？”孟銜青說。

張鏡遲：“我猜是這樣。”

孟銜青懵了：“你不是嫌惡心嗎，還有心思去觀察這個？”

張鏡遲摸了摸鼻子，‘啊’一聲，有點走神。

他的意識被拉回昏暗的教室裡，66号的舌頭毫無征兆地從口腔裡掉出來。他撞到‘蘇傾’身上，男人的臂彎冰涼，但懷抱柔軟，噴在他頸側的氣息是溫熱的。

‘蘇傾’的聲音輕如發絲墜地，除了張鏡遲沒人聽見：“别怕，大家都看着你呢。”

張鏡遲的視線所在之處，對上的就是舌尖上那兩根綠色的觸角。

然後張鏡遲推開了蘇傾。

“玩家也太被動了。”孟銜青的聲音拉回張鏡遲的思緒，“NPC雖然不能投票，但是玩家的攝像頭還捆在它們身上，全看他們的心情。”

惡意。

張鏡遲擡頭看了眼天：“時間不多了，假楚舟會自己來找我們的。不過，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想打開他的攝像頭，那些‘彈幕’很奇怪，我不知道看着視頻的是什麼東西。我總覺得不止一個投票通道，隻是我們沒找到另一個，銜青，你......”

孟銜青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我相信你。”

張鏡遲于是沒再說。

天黑了，沒有恢複供電的校園逐漸邁入陰郁的黑暗裡。

張鏡遲叼着瓶營養劑站在門口，沒來由地有種孤零零的感覺。

學校喜歡在無人超市附近設置廣告牌，他們過來的時候，在一排全息廣告中央再一次看見了蘇傾的身影。張鏡遲鬼使神差地往那個蘇傾身上打了一槍。

子彈穿過全息廣告，這一次數據屏幕既沒有崩塌，裡面也沒有掉出一個新的蘇傾。

這個世界裡的‘蘇傾’仿佛真的消失了，全息廣告都跟遺留影像似的蒼白而僵硬。

風很沉悶，帶着一點微微的濕意。

哪怕沒有電，學校也不是完全漆黑的，有一些設備有儲電裝置，在停止供電以後仍然能續航一個星期左右。

超市外面的道路就有，埋在綠化裡的燈星星點點指着一條路線。

張鏡遲忽然打了個激靈，他愣了一下，摸了摸胸口，心率很快。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孟銜青蹲在無人超市的屋頂上，突然朝下喊：“阿遲，寝室好像來電了。”

張鏡遲一頓，三兩步爬到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