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會想起當初他還是堪薩斯小鎮男孩的時候，佐德将軍找到了他，入侵了地球，傷害他的家人，那時的他有目标，知道自己要打敗佐德。

戰鬥的關鍵時常是不容思考的，不能夠去想自己有多少人沒有救回來，不能夠去想自己造成的損傷會讓多少人流離失所，因為這是無解的選擇，克拉克看過、經曆了許多事，明白自己應該每一次都應該盡早結束亂局才能救更多的人。

他也在火山噴發的時候去救援過，在海嘯地震的時候去救援過，人們不會怪他，因為這是自然災害。人們也會怪他，因為他們那時因為失去而痛徹心扉。

這樣子沒有需要打敗目标的災害，是克拉克最不擅長，最不希望發生的，就像他掌控不了地震的震級和深度，也掌控不了這些落下的火雨飛向哪裡。天災就像不擇手段的恐怖分子，它們不受人類文明的約束。

許多年來，克拉克想的更多了，他有了愛人和孩子，有自己的家庭，于是關心自己的鄰居、同事，記住露易絲和他說哪裡的超市有新鮮的海産。他，作為一個地球人，年少時摻雜着繁複的壓抑、孤獨和悲傷，這是他總歸認清自己後再次作為地球人去生活。

人們把“超人”看做人間之神，克拉克自然更在意經營自己的社會關系。他不可能如被塑造一樣的“愛”全人類，畢竟他切實痛恨惡人、恐怖分子，不成熟時下手都不分輕重，他愛自己的親人、朋友。

這些“愛”的關系，是催使他的動力，是他責任的源頭。

超人擋下那些隕石，帶走一些留在這等死的流浪漢。他的鋼鐵之軀不怕萬物（除了某種石頭），但他仍對殘留在他披風上的“隕石”粉末皺起了眉，可能是他對奇怪的石頭都沒什麼好感。

超人隻對相關事件知道一個大概，畢竟蝙蝠把和羅德島的合作看得很至關重要，但也按照羅德島的要求保護了幹員們的隐秘，正義聯盟中知曉全部的隻有蝙蝠俠。

他用他的聽力與視力尋找還有沒有遺漏的人，确認沒有後才與隊友彙合，那位“畫家”已經收起了畫卷，以手中的赤劍為筆，揮灑出的墨水落地成兵，四散而去阻擋火雨。

畫家看向兩人，“走吧。”

超人：“走？”

畫家蹙起眉頭，“既然已經撤離完所有人了，你們當然要走，我也是。”

超人看向天空，“那些怎麼辦？”

畫家不耐煩，“我隻能做到這樣，還不夠嗎？令姐擅長這種事。”

她做到的其實已經神乎其技，吸收了大部分天災的能量，使得火雨不是那麼密集，但沒有經驗的他們仍然憂心這樣的災難。

蝙蝠俠沉吟：“你們怎麼處理天災？”

“我不喜歡待在外面，阿米娅沒和你們說過嗎，”畫家很沒耐心地解釋道，“避開，等它結束，運氣好沒有源石活性污染，運氣不好，抛棄污染地。完全抵擋？少之又少，誰能讓我為此付出代價？”

畫家語氣不好地說完，轉身便如畫影一樣消失了，落下的畫卷蝕燃成灰，剩木軸掉在地上。

超人看了蝙蝠俠一眼，他知道這位好友必定不可能放棄哪怕一個城區，但如今保障了公民的生命安全，他們能做的極限好像就停留在這裡了，他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我們也像她說的，先離開吧。”

克拉克又着重補充了一句，“如今活着的人們更重要，其他的事之後再解決。”

克拉克在好友的載具裡陪了他一路，雖然蝙蝠俠也可以攀岩走壁地離開，但他們往西撤離的時候也關注了路況，萬一會遇到一些還沒來得及逃走的民衆，不過克拉克發現這一回哥譚的街道上安靜無比，他沒有聽見看見任何人活動，唯有店鋪那些諸聖節裝飾，讓他們回想起，今天本來是個節日慶祝的日子。

克拉克看着便利店挂着的橙色紫色氣球和南瓜頭，忍不住笑了一下，面對布魯斯詢問的眼神，克拉克說道：“我有點擔心露易絲和小喬。”

布魯斯收回視線，“他們在大都會很安全。”

就像克拉克在之前安置好家人後再過來，布魯斯在決定好後備方案後，他便立刻讓迪克、阿福他們也撤離了，留在最後的隻能是蝙蝠俠。

克拉克閑聊一樣地說：“小喬約好了和塞茜莉娅一起去找鄰居讨糖果，小喬還是想扮成超人的樣子。”

布魯斯：“塞茜莉娅，你兒子的同學？”

克拉克說：“小姑娘的監護人也是我的同事，就是之前例會上提過的，那個愛喝苦咖啡的同事。”

提起那個同事，克拉克盡想起些有趣的事了，星球日報裡，克拉克是艾澤爾的前輩，并且主編要求克拉克帶着他熟悉工作。

艾澤爾·帕斯托萊是一個溫和友善、樂于助人的小年輕，但他又足夠有個性，對于指導他工作的克拉克很親近，甚至會主動給他泡咖啡，當然不是他自己常喝的那種苦的要死的口味，很照顧克拉克的口味。而其他的“前輩”們指使他跑腿買咖啡的時候，他隻會和顔悅色地給樓下咖啡店打電話外送，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明嘲暗諷“前輩”們沒告訴他去哪裡報銷咖啡錢。

而塞茜莉娅·拉珀爾塔是小喬納森的新同學，一個因為漂亮乖巧非常而經常被同齡男生煩擾的小姑娘，小喬作為相對“成熟”的一個，和塞茜莉娅成為了朋友。

克拉克第一回見到塞茜莉娅的時候，立刻想到了他的小同事，兩個人居然十分相似的外貌和氣質讓他産生聯想，結果證實艾澤爾确實是塞茜莉娅的監護人，雖然詢問過後發現兩人并不是親兄妹。

艾澤爾看着塞茜莉娅的眼神總是有點擔憂，出神的時候仿佛自言自語地地在克拉克面前說過，“希望塞茜莉娅能和學校裡的同齡人處得開心，實在不行還是把她送回去……”

然後克拉克就拉着小喬進行父子談心，讓他在學校裡好好關照塞茜莉娅。

回想起這些，克拉克也會擔憂塞茜莉娅他們，他關心的人随着生活而越來越多，總是會忍不住更關注身邊的每一個人。

克拉克：“如果後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一定要叫我。”

布魯斯隻是應答了一聲。他并沒有駛離哥譚，而是停在安全的區域，這邊也被安置了大量的市民，一開始被通知是飓風避難，如今看到讓人吃驚的隕石火雨，他們也不是腦子不好，看到蝙蝠俠後就更明白了。

因為沖突過程中難免受傷了，警察押解了不少不法分子，所以市民們避難的地方大多靠近醫院，不管是中心醫院還是一些私人醫院，都被布魯斯·韋恩用“鈔能力”免費開放，更别說市長助理給他送來了執行令。

蝙蝠俠在市民們或好奇，或安心，或怨怼的注視下穿過人群，他向羅德島的醫療辦事處走去，那邊支起了一個雨棚，在這接受治療的市民們從室内擠到室外，醫療幹員們忙裡往外。

他看見菲奧娜·楊坐在辦事處安全屋前方的台階下，倚着沉重的武器在休息，布魯斯靠近的時候她擡眼看過來，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布魯斯點頭示意，然後走進了辦事處，他走過底樓的大廳，打開了一扇寫着“檔案室，非請勿入”的門，回手關上門後，他一路走進昏暗的檔案室，在最深處的一處鐵架後面，推開了一道生物識别的暗門。

安全屋的地下室，安靜整潔地在樓梯兩邊亮着日光燈，這裡的隔音效果好到出奇，在布魯斯推開地下室的活闆門之前，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他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布魯斯踏入燈火通明的地下室，依然聞到了辦事處的消毒水味，響起儀器的“滴滴”聲，這裡的裝潢仍然像一個醫療室，布魯斯卻看到了許多屯放的軍火資源。

被抓捕回來的人造礦石病“感染者”被關押在單向玻璃後的隔離間裡，有的人頹喪地坐在裡面，有的人仍用火焰、冰凍和雷光試圖摧毀監牢。

布魯斯看向站在玻璃前的阿米娅，走到她旁邊，“這裡是全部了嗎？”

阿米娅有些遲疑地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覺得隻有哥譚這邊會有這樣的人，幹員們發回來的作戰報告裡也說明似乎有變種人參與。”

阿米娅的聲音很低沉，“如果事情無法幹淨的善後，那羅德島隻能加快研究進度，如果能徹底解決……”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苦笑地搖頭。

布魯斯說：“天災結束後，半個哥譚都要封閉隔離起來，到時候我會和市長說明必要性，不過發生這樣的事，也未可知他是不是會下台。”

阿米娅卻似乎不在想這件事，她掃視過這些并不完全感染的病人，思考時撫過自己手背上的源石結晶，“或許……這就是一個突破口，我們始終無法究明源石的最初本質，博士和凱爾希醫生會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