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一會兒,悄無聲息地爬下床,從小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輕輕推門出去。
匡瑤果然在小露台吹風,一條腿随意搭着,任由夜風吹亂眉間的發,指尖有一點火星,猩紅的光無聲地亮着。
匡瑤抽煙,但瘾不重,基本不會在室友們面前抽。
餘薇薇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扔了一罐啤酒到她懷裡。
“怎麼睡不着?”
匡瑤拉開啤酒:“你怎麼不睡。”
“下午睡太久了。”餘薇薇搖搖腦袋,目光溫柔地看向她,“得償所願不開心嗎?”
匡瑤摸着眼睛笑:“開心啊。”
她們坐在高處,視線落下去,能看到校園的夜景,正是淩晨三點鐘,更深人靜,連校園裡的流浪貓狗也都睡了,隻有月光水銀一樣傾瀉地面,樹影闌珊,燈影幢幢。
夜風不知從哪裡跋涉來,裹挾着年少歲月裡的無邊心事,在這樣的夜裡兜頭一撞,便叫人再難忽視。
匡瑤忽然開口:“你知道嗎?”
餘薇薇聽着:“嗯。”
“是她讓我活下來的。”
餘薇薇知道那個她指的是誰。
“我不喜歡男的,生下來就不喜歡,可能是遺傳吧。很可笑,她們居然以為是病。”匡瑤冷笑。
“那一年暑假,我還在家打遊戲,兩個人從外面進來,把我帶走了。”匡瑤重重喝了一口啤酒,眼睛猩紅,“在我自己的家合法綁架,可笑嗎?”
餘薇薇登時說不出一句話來,眼淚已經灌滿了她的心,她伸出手,緊緊握住匡瑤。
“沒關系,那裡後來已經被我舉報了。”匡瑤輕松地聳肩。
“我給所有我認識的人發了信息,隻有她來救我。”
“一個還沒當幾年老師,不知道社會險惡,懷揣着滿腔熱忱,可以說是非常傻的姑娘。”
“因為一個問題學生的求助信,小心翼翼地僞裝,想各種辦法,來救我。”
“那天,她找到我第一句話,說,‘别怕,老師來了,老師帶你回家。’”
匡瑤說到這裡,偏頭看向餘薇薇,眼裡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那天開始,她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