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慶合上雙臂,剛要松口氣,又覺得不對勁,忙趴回屋頂,側耳傾聽屋内動靜。
“殿下可要洗漱?”
侍女垂首,問的恭謹。
的确是隻有一人的呼吸聲沒錯。趙寒慶屏氣凝神,确定了屋内人數。眉頭皺起,難道宋如常夜半歸來,胡蝶已經離去?
“不必了。”
屋内的人不知房上有人,聽到門外的詢問,想都沒想,直截了當地駁了回去,稍一停頓,又補充道:“今日都不必再來了。”
“是。”兩位侍女略一福身,蓮步離去。
院門輕輕合上,不等趙寒慶開溜,房間裡便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其靈敏速度,完全不是一個雙腿殘廢的人能夠擁有的。
至此,趙寒慶不敢再動,剛才還隻有一道豎痕的眉心再加兩道,印刻心中疑惑。
難道宋如常能夠下地走路?他不免想起上一次見到宋如常站立的樣子,面色慘白,支撐不能,顯然不像是能夠堅持走路的樣子。
屋裡的腳步聲不曾停歇,東跑西跑的,好不忙碌。
趙寒慶雖然無比好奇,卻不敢直接闖入,畢竟他偷藏屋頂已是冒犯,再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院子裡,鬼知道宋如常一怒之下會給出什麼懲罰。
再不讓他侍奉左右也說不定……
一炷香後,屋裡腿腳不停的人終于憋不住了,一把拉開緊閉的房門,現出紅衣一角。
胡蝶……
屋檐偷窺的趙寒慶雙瞳放大,心頭仿佛有一隻大手作樂撕扯,涼氣肆入。
院子裡的胡蝶臉上的表情不比他好看多少,眉毛打結,神色緊張,完全不似昨夜關門時的豪橫野蠻。
趙寒慶趁其不備,貓身來到屋子的另一面,縱身跳下,将窗戶輕輕推開一條縫。
空無一人。
這意味着什麼,趙寒慶很清楚。
然而胡蝶不給他震驚的時間,待趙寒慶緩過神,淡雲閣裡哪裡還有什麼人!
他不知道胡蝶會跑去哪裡,他隻知道,宋如常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這個時間,顯然已經超過了胡蝶所能忍受的範圍。
雖然有些自以為是,但是趙寒慶隐隐覺得胡蝶應該是去找他了。畢竟知道宋如常昨夜未歸的除了他,就是自己。
他不再耽擱,翻過院牆,抄近路趕在胡蝶前面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靜待來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消片刻,門前真的出現了一個與宋如常相仿的黑影。
“怎麼了?”
趙寒慶箭步上前,開門将人讓進房間,決定不去拆穿,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殿下喊我有事?”
聞此,一夜未睡的胡蝶突然靜止,眨眼間,豆大的眼淚便顫巍巍地滾落下來,楚楚可憐。
“殿下怎麼了?”
許是實在慌張,沒了法子,胡蝶破釜沉舟,張開了嘴。
“他還沒回來!他說伺候的人來前面會回來!”
與宋如常相似七分的聲音詞不達意,直貫耳中。趙寒慶在此雖然已經聽過,但到底隔了一疊瓦,不算真切。
如今胡蝶面對面站在這裡,聲淚俱下,說不震撼那是假的。
“以前沒有這樣過嗎?”
不過眼下不是震驚胡蝶會說話的時候,趙寒慶到底分得清輕重緩急,問道。
“一次,他說會回來,以後。”
胡蝶從不在外人面前說話,一緊張更是舌頭打結,語焉不詳,急的眼淚嘩嘩掉。
趙寒慶到底比他上大上七八歲,盡管他一向不給自己什麼好臉色,見他這樣眼淚汪汪的樣子,還是從面盆架上抽了毛巾讓他擦眼淚。
胡蝶毫不客氣,接過去連淚帶鼻涕一起擦,抽抽噎噎的,還是個孩子樣。
趙寒慶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剛用沒兩天的毛巾被他如此造作,彎曲手指,滿腔辛酸淚。
“不要急,他在親王府能有什麼事,可能是因為别的原因耽擱了。”
眼看他要把用過的毛巾扔進盆裡,趙寒慶眼疾手快,一把掀了盆,讓他扔了個空,安撫道:“殿下秘密出行,我們不能貿然行動,現在淡雲閣無人,若是突然有人去了怎麼辦,不如你先回去,我偷偷到親王府周遭探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