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路交警大隊。
謝沉征和人交涉一番,很快調出康平路十字路口的監控錄像。
因為畫質高清,查找又及時,所以很快兩人就看到監控畫面上出現的許禾,但令人疑惑的是,畫面上隻有許禾還有周圍一堆低頭看手機的人群。
出現在畫面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符合許禾的描述,坐着的警察扭頭對謝沉征說道:“謝隊,康平路北街是條酒吧街,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經常有人覺得自己被跟蹤了,來報案查監控,但多半都是錯覺,尤其是漂亮姑娘,老以為有人跟蹤。”
許禾悶聲不吭,她不指望謝沉征相信她,或者說點什麼,索性她也沒搭理,隻是繼續盯着正在播放的監控錄像。
她的感覺不會錯的,那種壓迫與緊張感,尤其是那人曾像個影子一般和她對視,而且,她的背包拉鍊确實拉開了。
“停一下!”謝沉征一直沒說話,卻突然出聲,“回去三秒,16分27秒。”
許禾盯着畫面看了幾秒,又頗有些驚訝的扭頭看向謝沉征,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不知從何時接過那警察的控制器,一幀一幀的反複看着。
“别看我,看屏幕。”他冷不丁說道。
倒是讓許禾耳根子泛紅,回了下神,緊接着看向監控屏幕。
畫面上确實沒照到那個黑衣人,但卻看到一雙手,戴着半截黑色手套,隻露出五指,指尖修長,而且這人手指也非常靈活,隻用中指和食指就輕而易舉地拉開許禾的背包拉鍊。
“喲,看來是個偷竊賊啊,看這手勢動作八成是個慣犯,沒準以前蹲過号子。”
“嗯”,謝沉征悶悶回他,卻看了許禾一眼,又轉頭冷聲道:“拉鍊上應該還有他的指紋,周警官加個急,麻煩驗一下。”
許禾很配合的将背包拿下遞給周警官。
“不麻煩,不麻煩”,周警官接過包,很快采集了拉鍊上的指紋放進證物袋裡,卻瞥了眼表,已經近淩晨,有些懇切和為難的說:“謝隊,這個點兒痕檢科也沒人,這樣吧,明天一早我給您答複,成不?”
确實很晚了。
但是照謝沉征的行事習慣,這件事不幹完,他恐怕連覺都睡不好。
許禾看着謝沉征闆着臉不為所動,幹脆直接給他遞了個眼色,謝沉征悶了一聲“嗯”。
“辛苦了周警官。”許禾連忙道謝。
從交警大隊出來時,路上人已經不多了,半彎的月亮遙挂天邊,就近的蟬鳴一聲兩聲響着,催促着許禾困的打了兩個哈欠。
許禾看着謝沉征打電話的背影沉了口氣兒,不禁感歎,他體能是真好啊。
謝沉征打完電話,一回頭就看見許禾懷裡抱着包,半邊身子倚靠在牆壁上,在打盹兒。
她還真能睡得着……
謝沉征無奈的勾了下唇角,終究還是朝她走過去,晚風一吹,發絲纏繞着女孩的脖頸,就近的蟬鳴催促着他伸手去幫她撩過頸間的發……
誰知,剛剛靠近,許禾突然一擡手,撓了兩下脖頸,吓的謝沉征驟然轉過身,秉着一口氣說道:“那個……我的車開回警局了。”
“嗯……哦……”
許禾揉了揉眼睛,站直了身,“沒事,我打個車就行。”
趁着等車的間隙,謝沉征有些不放心的問她:“那人之前跟蹤過你嗎?從蘭缪酒吧出來的人,扮相有錢的不少,怎麼那人就偏盯上你?”
許禾徹底清醒了。
她仔細想了想,說道:“不太确定。我們剛出來,走了大概不到200米就察覺身後有人像鬼影一般跟着,起初沒有什麼動靜,我當初就是有點害怕,但是到了十字路口那人突然之間打開了我的包,但也沒有丢失東西,可見那人應該沒有想過傷害人。”
謝沉征目光沉了一下,說道:“嗯,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單獨外出,有什麼事情及時和我聯系。”
“知道了,應該不至于這麼嚴重吧,等明天檢測結果出來後不就沒事了。”許禾故作輕松的說着。
“希望如此”,謝沉征看向她,“這人的反偵查能力不錯,而且他對這一帶的監控錄像很熟悉,弄不好或許和黃語嫣的案子有牽連,所以在案子告破之前,你最好不要單獨一個人出門。”
許禾眼底一閃,眼光中帶着些許驚愕,“你的意思是……今晚跟蹤過我的人或許也跟蹤過黃語嫣?”
許禾冷不丁顫了一下,她感覺這個夜可怖的很。
謝沉征明顯感到她的抖動和害怕,僵着半擡的手臂,象征性地拍了拍許禾的肩膀,很認真地說:“有我呢,沒事。”
許禾感到從肩膀處蔓延開了的溫度,強勁卻又闆硬,還帶着許多默不作聲。
許禾擡了眼皮向上看他,橙色的暖光燈倒是将他照的有點溫柔,這麼一看,謝沉征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
忽然一晃而來的車燈,讓許禾轉了視線,看到那輛白色卡迪拉克,牽唇一笑,“車來了,謝警官。”
謝沉征輕挑眉尾,連帶着那條幾近淡化的疤痕也溫柔一動,對于剛才的舉動,仿佛插曲,他低低頭,讓許禾先走。
許禾應是站的太久了,她一走路,左腳踝處的疼痛讓她冷不丁的一個皺眉,連步子都慢了幾分。
“怎麼了?”謝沉征眼底掃過她掩飾的動作,将目光落在她左腳上。
“沒事。”
謝沉征‘嗯’了一聲,率先開了後車門,裡面空間狹小,冷空氣倒是開的足,他先上了車,兩人一邊一個坐在後座,謝沉征窩在門和座椅的夾角處。
整個人顯得局促又搞笑,但這并不妨礙他閉目養神。
許禾很安靜的坐在一旁,的士穿過布滿藍色發光條的隧道,速度快的讓人興奮,許禾卻有點兒不合時宜的阖了阖眼皮,颠簸的路途與安靜的夜,正如同嬰兒的搖籃,一切恰如其分的适合入睡。
可電話突然響起,将許禾困意擾亂,她看見于悅可打來的電話,悄悄撇了眼在旁邊睡覺的謝沉征,換了隻手,小心接起來。
“怎麼樣?沒事兒吧?”電話那頭聲音急促的很。
許禾壓着聲音說道:“沒事了,那人可能是個慣偷。”她怕于悅可擔心,也沒多說什麼。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吓死我了你知道麼,你要是有什麼事,我真是要自責一輩子!”能聽出于悅可松了一口氣。
“沒事,哪能這麼容易出事。”許禾小聲說着。
“也是,你現在和他在一起呢?”她問。
“嗯?”
“謝大帥哥啊,不過阿禾,你之前認識謝隊麼?看他還挺關心你的,八成對你有好感。”
“别亂說。”許禾急了,她無意識的看了謝沉征一眼。
“哪有亂說,他聽到你出事,急得連口供都沒錄完就直接跑出去,那個急慌慌的樣子你是沒看見,我當時就該給你錄下來,讓你看看,當然咯,也得要多考察考察,萬一中看不中用咋辦……”
許禾聽着對面接連不斷的長篇大論,耳根子有點紅,她捂緊電話,生怕于悅可這大嗓門收不住……
“不說了不說了,你早點睡吧。”許禾趕緊匆匆挂斷電話。
車廂内安靜了一秒,許禾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或許是夜深了,連司機都倦的不想搭理人,隻一個勁兒的開車。
她忍不住再次轉頭看向謝沉征,他正閉着眼,呼吸很淺很靜,車廂内光線暗淡,她也不知道謝沉征是真睡着還是假寐。
但許禾腦子裡卻蓦然浮現出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大汗淋漓,一看就急慌慌的跑了很長的路……現在想想,謝沉征的眼睛裡好像也不是沒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