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斯是教會底下的一個負責人,權力不小,任務也重,不然也不會在出任務過程中被感染,需要教廷淨化。
他能混上這個位置自然不是吃白飯的,行蹤隐匿是他極少數驕傲不已的特殊技能,隻要他想藏,沒人能找得到他,靠着這份技能他才能走到負責人的位置,也才能在那次任務中逃出來。
可惜,他當時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攜帶的污染,回去後連帶着他的親人、兄弟,一起被感染了。
而教廷,親自派聖子來主持淨化,他心存感激感激的同時卻又忍不住惶恐。
他是管理一方的負責人,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污染的事他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其中最刺耳的一句便是那些接受淨化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光明教會的人聯系他的時候,他差一點就想直接上報了,但鏡中人一句話止住了他的動作——他的親人。
他願意為教廷去死,但是不想看到自己的親人兄弟送命,随着身邊人症狀越來越明顯,亞當斯猶豫了。
他最終選擇了當叛徒。
但是!但是!該死的光明教廷,并沒有如約把其他人都救出來,隻有他一個人,像條野狗一樣苟延殘喘奪回了一條命。
身上的污染愈發嚴重,他已經能察覺到那股力量的不同尋常,懷着自己也琢磨不明白的愧疚之情,他一頭紮進了空亡山。
但是……聖子大人怎麼會來這裡呢?
自身的隐匿被看破,亞當斯并不覺得奇怪,甚至有些理所當然,他們一直尊敬的聖子殿下,當然會看破他那點微不足道的小技法。
他不願意從樹木後面出去,捂着嘴巴試圖讓自己聲音正常一點:“聖子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裡?”
那含糊不清嘶啞難聽的聲音怎麼逃得過柯明安的耳朵,他踩着破碎的空間裂縫走過去。
“我來找你。”
“什麼?不、不要……”樹後的黑影有些慌亂。
在柯明安的力量下,方圓二十米的空間還算穩定,西奧多亦步亦趨跟在後面,暗自心驚。
他還握着小聖子的手,觸感細嫩光滑,完全看不出如此恐怖的力量竟在這雙手下被輕而易舉地控制。
與此同時,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洶湧地在兩個人身體中來回,迫不及待地去給柯明安提供能量,有些被挑選上了,有些被退了回來,那些被退回的力量,在他身體裡潛伏,化作更強大的充能潛質。
腳下的空間搖搖欲墜,他卻隻能看得到柯明安咬起的下唇,小聖子似乎在壓抑着怒氣,他主動開口:“殿下,我去把他帶出來。”
柯明安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有些嫌棄:“你不行。”
西奧多瞳孔地震,神情難得有些空白和困惑,小聖子接着說:“我自己去,你就在這不要走動。”
他松開他們緊握的手,原本穩固的空間混亂了一瞬,柯明安臉色一白,眉頭皺起加快了腳步,西奧多牽住了他的手:“等等!”
他用力捏住柯明安的授權,而後松開主動後退了一步:“可以了。”
他不知何時割破手心,濕熱的血沾在柯明安手上,一條靈力回路在他們之間展開,雖然比直接接觸來得緩慢,但也足以讓柯明安神情舒緩了許多。
亞當斯試圖把自己蜷成一團,眼前隻有一小片裂開的草地,一株可憐的小草被一分為二,不得一個痛快,下一秒,一隻赤裸的腳掌踩了上去。
同時他頭上也傳來向下的壓力,亞當斯喉嚨間發出嗚嗚的低吼,眼球神經質地轉動,手指止不住痙攣,在忍不住掙紮想逃走的時候,頭上的手掌動了動。
“亞當斯,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亞當斯愣愣地擡起已經變成灰白色的臉,赤紅的瞳孔四周都是裂紋:“您、記得我的名字?”
柯明安笑了一聲,有些嘲弄:“亞當斯,教會分部的騎士長,妻子叫瑪麗安,是少見的雙系法師,有一個女兒,叫可……”
“别說了!”亞當斯目眦欲裂,“調查得那麼清楚,你也知道他們那麼可憐,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殺了他們?!”
他的妻子、女兒,一同作戰的好友,全都死在那場祭祀裡,他一個人都救不出來……要是,他也死在裡面就好了。
“為什麼不能,放過他們呢?”血淚從亞當斯的眼角洇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邊是自己從小長大的教廷,一邊是深愛的人,理智和感性不斷沖突,亞當斯的眼球閃過一陣陣黑色,他仿佛看到了妻子在前面對自己笑,“瑪麗安……”
柯明安被氣笑了,他沒放過誰了?
他掼着亞當斯的脖子狠狠砸在地上,一腳踩在他胸口,杖尖直直擦過頸側沖進地裡,亞當斯一陣發狂,柯明安差點沒站穩:“誰跟你說瑪麗安死了?”
亞當斯眼裡的黑色一下就消失了,他愣愣地看着居高臨下的聖子大人,“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