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聞風笑見了犁上國的皇帝，自然是先抱拳行禮。

皇少蒼注意到他行禮的姿态與犁上國不太一樣，皇後說過他是外國人，也許這是别國的禮節。

“太子，你前日不是說想學術法，孤便給你找來了這位老師。”啟光帝捧着酒杯笑道。

皇少蒼心中大喜，趕忙離開席位，走到聞風笑身邊，朝啟光帝跪謝：

“多謝父皇！”

然後再起身，又面朝聞風笑跪拜。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慢！”聞風笑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他：“什麼意思啊？我隻是來應邀玩樂的，事先也沒說要我收徒弟啊。”

少蒼愣住，啟光帝的臉上也不是很好看。他察覺到太子的表情裡難掩失望，不禁暗自惱火，又瞪了皇後一眼。

人是她找來的！為什麼不是先說清楚，害得孤當衆丢臉。

太子在短暫的失意後，很快意識到皇帝比自己更不高興，并且在怒視皇後。他馬上收拾好情緒，換了個語氣，說道：

“即便無緣做師徒，聞門主對我也有救命之恩，理因收此一拜。”

他還是端正地跪好，給聞風笑磕頭。雙袖攤開，額俯他腳尖。

這一跪，意義非凡。

見太子先退了一步，啟光帝也不好發作，他控制好情緒，說道：

“太子一直想當面向門主表達謝意，如今你遠到而來，孤給你禦令牌，還請門主在犁上國多留幾日，好好遊玩一番才是。”

說罷，他命曹公公将備好的自由進出宮廷的令牌和兩百枚金币一起奉上獻給聞風笑。

救人拿錢，天經地義，聞風笑大大方方地收下了金子，然後應邀入席，自在地喝酒、吃席、看歌舞表演。

不光少蒼，啟光帝也注意到此人大大咧咧，坐沒個坐相，還會和侍奉自己的侍女玩笑打趣。

罷了，到底是個江湖俗人。——啟光帝眼神裡難掩厭惡，心說跟這種人沒什麼好計較的，也不把他沒禮節的事放在心上了。

皇少蒼的目光一直默默追随着聞風笑，他心裡充滿疑惑和好奇。雖然上次的經曆他已經知道這人随性，可如今看來，也太随性了，全然不把皇權放在眼裡啊。

他知不知道，要不是自己圓場，惹怒帝王是什麼後果嗎？

但……看着他笑着飲酒，面色紅潤地看歌舞的模樣。

皇少蒼默默地笑了。

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似乎也挺舒坦的。

帶着一絲遺憾，皇少蒼一夜睡得并不安穩。

第二天，在被皇帝允許休息，不用溫習功課的情況下，他還是早早起床，獨自來到太子府的院内，拿劍習練起來。

暖風吹過劍鋒，一枚黃葉落在刃上，餘葉撫過石磚路，随着棕紅的秋意沙沙作響。

“下盤挺穩的。”一個聲音打破清晨的甯靜，傳入皇少蒼的耳朵，像鳥鵲般悅耳。

“聞風……聞門主。”少蒼想不到他一早就來找自己。

聞風笑依舊抱着那柄造型詭異的長杖，他走到少蒼身邊，趕在他行禮前伏下身段，擡起了他的臂膀，然後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感覺到眼前的小男孩被自己逗得直哆嗦，他笑道：

“手臂要與肩膀平行，還有，要多用腰部力量，力是從腳往上發的，少了一環，力道就減了一分，若隻用手臂發力，不光廢手，也行不成威懾。”

少蒼内心覺得一陣驚喜，立刻照着他說的又刺了兩劍，聞風笑點頭道：

“這回好多了。以後别光是對着空氣練，用稻草做個假人，要刺進假人的體内，借着刀口去觀察刺得準不準，力度是否理想。”

“多謝聞門主指點。”

皇少蒼收起配劍，彎腰行禮。

“唉，老毛病了犯了而已。”聞風笑打了個哈欠，看着眼前這小孩，問道：“你這個太子當得這麼累嗎？生日過後一早就得起床習武？”

“唔。”少蒼不好意思地撓頭：“其實父皇放了我三日假，隻是我今天起得早，又想整理一下前幾日練習的成果，就……”

“你吃過早飯了嗎？”聞風笑冷不丁問道。

“呃，還沒……”畢竟空腹才好鍛煉。

“那我們去宮外集市上吃個早飯吧？”

“我恐怕不便出宮。”皇少蒼話沒說完，就見到聞風笑從衣袖裡掏出昨晚啟光帝親賜的禦令牌，顯擺道：

“我可以自由進出皇宮，你跟我出行便是。”

少蒼想，出于對皇子們的保護，守衛不一定願意放他出去，但他也沒有反駁聞風笑，而是順着他的意思表示可以去宮門口試試。

他換了件樸素的常服，跟随聞風笑一起來到宮門口。

意想不到的是，他們很順利就出了皇宮。

一走出皇門，少蒼就站住腳，閉眼深吸了一口宮外的空氣。

啊，自由的味道。

“你還沒離開過皇宮吧？”聞風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