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皇少蒼疑心病重,這幾個人把這件事說得這麼嚴重,他自然會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五台寺心懷質疑。
子舟淡然解釋道:
“五台寺的僧人都是世外人,一向和平為貴與世無争,而且他們也有實力保存月神杖,就是不知道懷智法師是否願意參與我們江湖紛争。”
“那也總得試試。”杜允梅看向了聞風笑。
說到底,他才是一門之主,掌握着決定權。
他見杜允梅問自己意見,倒是很爽朗地應道:
“既然如此,不妨去看看。不行的話還可以想别的法子嘛。”
這個事情一旦難處理就得拿命頂的家夥,自己倒是沒什麼壓力,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少蒼感覺為他過度擔心的自己顯得有些愚蠢……怎麼覺得自己的心态跟舒陽師伯越來越像了?
見陰陽劍派門主做了決定,杜允梅道:
“五台寺離這裡也不遠,幾位遠道而來,今晚先在府上休息一晚。明日我與衆人同行,一起拜訪懷智法師。”
當晚,玄機門府上。
明月懸于屋頂,夏蟬低吟淺唱。
那身姿輕盈的少女挺起胸膛,在圓月下舞劍練功。
一招一式铿锵有力,刺出去的劍仿佛要紮進敵人的心髒。長期的鍛煉讓她不似尋常女子,衣袖下是每一寸都結實得恰到好處的肌肉。
圓拱門那不知何時多出一個人影,依牆靠站,雙手抱懷,觀賞着庭院内習武之人。
終招收起,長劍立于身後。
一條錦鯉串出水面,拍打着尾巴又躍入水中。
“啪……啪……”觀賞之人給出了應有的贊賞。
“功夫越來越好了,青兒。”杜允梅走近那個比一般女子高一截的少女,從懷中取出帕子,替她敷去面上的薄汗。
“門……允梅姐姐。”皇夕行禮,差點忘了,杜允梅不止一次提醒過她:無旁人時,還以姐妹相稱。
“不過這麼晚了,你還是早點睡比較好,明日還要早起和我一道去五台寺呢。”
允梅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抱在懷裡的東西遞給皇夕。
皇夕打開包裹,看到幾件錦繡苑新制的衣服。也還是中性款式,料子自然是上等。
“允梅姐姐,不必送我新衣。”
“好姑娘,這麼好的身段,當然要穿我家最新款的衣服,多上街走走,不然誰幫我宣傳呢?”
皇夕這才微微臉紅地收下禮物。
“謝過姐姐。”她笑道:“多虧了姐姐,我才能脫離以前的生活。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這一輩子都要守護姐姐,償還恩情。”
“好啦!你這麼說我反而覺得壓力好大哦。”杜允梅眨了眨眼:“我喜歡自在地活着,可不想承受這樣沉重的允諾。
再說,青兒,你應該更關注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一味地為别人着想。隻有這樣,我才放心。”
皇夕垂着眼睛,她想此刻的自己就很幸福了。和杜允梅在一起的這幾年,她感覺比當年在宮中更快樂。
允梅身為女子,卻不覺得女子生來不如男子。男子可以闖出一番事業,她也可以。男子可以習武為大師,行術法運萬物,她還是可以。
本身的才能加上後天努力,杜允梅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她是玄機門的門主,錦繡苑的主人,這四方洲雖有城主,但百姓更仰仗她的威名。
在犁上皇宮,皇夕隻能做一個小公主,供人觀賞的花瓶。
在杜允梅的身邊,她才是一個完整的人。
“說起來。”杜允梅擡眼看着皇夕的臉:“你平時看起來不喜歡男性。這次卻對黃少蟬很好。是不是真的看上他了,若喜歡,我可以去找聞門主給你說媒。”
她本也隻是想開玩笑,沒想到眼前的女孩兒卻一臉嚴肅。
猶豫片刻之後,皇夕低頭,對杜允梅說道:
“妹妹真是該死,一直都把很重要的事瞞着姐姐,不敢告之。”
“傻丫頭,你有事瞞着我這點,我看出來了,但感覺你有苦衷,就一直沒問。”允梅善解人意道。
在她的鼓勵下,皇夕下定決心,說道:
“我其實…不叫方青,黃少蟬也不叫少蟬。我的本名是皇夕,他叫皇少蒼。”
聽她說完,杜允梅愣住,瞪大眼睛:“你們居然是犁上國的皇太子和公主!”
“是……”皇夕承認道:“自家中出事,兄長被迫逃亡,我被齊淵國王污蔑變賣,我們兄妹二人已經分别數年,也不知對方死活,今日巧遇,我們馬上認出了對方。”
“唉,看來你們二人都經曆了不少的苦難。”杜允梅感歎。難怪之前會覺得他們相似呢,原來是親兄妹啊。
“如今我的身份門主也知道了,若是覺得包庇亡國公主威脅到玄機門,夕兒自會離開門主。”
“我可不許你走!”杜允梅馬上阻攔,但想了想又問:
“但,如果你想往後跟着你哥哥,我也……不攔你。”
畢竟他們才是一家人。
皇夕下跪,哀傷地說道:
“夕兒其實不想離開門主,先前說了終生服侍門主的話也是發自肺腑。我知道兄長平安,便已經足矣。”
“既然如此,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吧。”杜允梅伸手把這個姑娘扶起身。
見皇夕終于笑了,杜允梅又調侃道:
“夕兒,青兒,少蟬,少蒼。你們還真是兄妹,起假名的方式都一個樣。”
“嘿嘿。”皇夕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下巴。
見皇夕很開心,杜允梅輕輕抱住她,靠在她的懷裡,小聲道:“謝謝你把真相告訴我。
這是第一次感覺和你交心,以前我一直都覺得我們之間有隔閡。雖然我很清楚你對我的信任已經多過很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