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再休息一會吧。”舒玉有些心疼道:“連坐起來都費力,這又是何苦……”
“我背她去。”舒陽經過這幾日的觀察,多少了解了馮夢沅的性格,看來唯唯諾諾,但其實這個女子十分堅毅,尤其是對待病人,她似乎有種執念。
他張開馬步,一把背起馮夢沅,帶到了杜允梅所在的病房。
“我……我重嗎?”馮夢沅有些擔心。
“馮門主說笑了,我是習武之人,男子都能背動,您這點重量,背着走幾公裡都不成問題。”舒陽知道她還在為丈夫的事憂心,心情不好,便有意說趣話。
馮夢沅果然被逗笑了,但隻是短促的笑了一聲,又陷入了沉默。
曾經,王世熙也這樣背過她,也是因為她體能耗盡。
“傻瓜,你要是倒了,那誰去救人啊?”
記憶中,那個人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擔憂。
“不是還有徒兒們嗎?”王世熙無奈又擔心。
“又要給病人看診又要帶學生,你看你,白頭發都長出來了。”
“騙人!你又看不到顔色。”馮夢沅掐了一把世熙的胳膊,看着這個平日不苟言笑的男子,在自己面前笑開了花。
“總共就黑白兩個色,我還看不出來?”王世熙苦笑:“娘子,别總是這樣,好歹休息一下,我看着也心疼。”
當時,她緊緊地摟着丈夫,感受着他對自己的關愛。可如今,她卻不敢跟别人這樣。
世熙啊,為什麼呢?
舒陽把馮夢沅背到杜允梅的房間。
除了病人,皇家兄妹和杜允曳也在。反正五台寺已人滿為患,沒什麼好去處能休息,這三人就守在這間屋裡,把草席鋪在地上,輪流睡覺。
皇夕見大夫來了,趕緊給她搬來了椅子。
“夕兒,你多久沒睡了?”舒玉握着她冰涼的手,問道。
“剛睡了一個時辰。”杜允曳替她說道:“你真睡着了嗎?怎麼黑眼圈還是這麼重?”
“哪能怎麼快就消腫?”皇夕暗自搖頭。
馮夢沅不浪費時間,已經動手開始檢查杜允梅。
“一直沒醒來嗎?”
“昨晚醒了一回,喝了些水。”允曳答道。
“杜門主在發低燒,傷口輕微炎症。”馮夢沅聽罷,開始仔細看診,又說道:“還好還沒化膿,我給她開點藥,但……這附近有藥房嗎?”
她深知,五台寺的難民已把大部分草藥消耗光了,如今四方洲又是一片廢墟,自然也找不到藥。
“要跑遠一些,也有别的小城鎮,但隻怕來不及。”杜允曳垂頭喪氣。
“草藥的話,五台山裡應該能采集到吧?這一代都是原始密林。”皇少蒼突然插嘴。
“應該有的,可……我們都不識藥草,隻怕見到也不認識。”允曳無奈。
“我去找……”馮夢沅主動請纓。
“哎哎!”大夥趕緊把她按回椅子上:“您好好休息。”
“我有辦法!”皇少蒼說着,拍了一下舒玉的肩膀。
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落難,是鹿神鹑崃救了他,如此說來,妖魔是很熟悉森林環境的,何況鹑崃和喆輝生前都是山主級别的妖魔,對植物更是了如指掌。
“師兄?”舒玉疑惑。
“把禦魂請出來。”皇少蒼一邊說着,一邊施法。
再度睜眼時,衆人注意到他的雙眸也變為了金色。
“需要何種草藥?說與吾聽。”皇少蒼的聲音變了,嚴格來說,還是他的嗓音,但語氣和語調都變了。
舒玉知道,現在是少蒼的禦魂鹑崃在使用他的身體。
“馮門主,師兄的禦魂應該識得些藥草。”
馮夢沅聽罷,便把所需藥草的名稱和形狀,以及功效都告訴了他。
“知道了。”鹑崃點點頭,又緩緩看向舒玉:“你也把喆輝叫出來吧。”
“是。”舒玉恭敬應道。
不久,這對師兄妹便結伴去了森林,而當他們兩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各自提着滿滿一麻袋的藥草回來了。
“哇!”馮夢沅打開袋子,感歎道:“不光有我需要的草藥,還有很多珍貴的補品!”
她看着這兩大袋的藥材,拿出幾樣,對杜允曳說道:“把這些搗碎混合後,分兩天煮給杜門主,每天兩次,每次三十克,加三百毫升的水。”
“是。”允曳接過藥草,還沒離去,就聽馮夢沅又說道:
“你找幾個伶俐點的人來,帶些紙繩筆墨,和我一起把這些藥分分類。”
“好。”這的确是個費心的工作,杜允曳從五台寺和玄機門各調遣了幾個人來協助馮夢沅。
不久,杜允曳就把熬好的藥端了進來。
他走到病床旁邊,輕輕地搖醒杜允梅。
“姐,該吃藥了。”
杜允梅眼神迷茫,她依舊發燒,有些神志迷糊。杜允曳細心地把她扶好,在一旁伺候的皇夕拿起那碗藥,挖了一勺,吹涼了些,才送到杜允梅嘴邊。
吃完藥,杜允梅似乎清醒了些。
“允梅姐姐,餓不餓?我去做點東西給你吃。”皇夕放下碗,試探性問道。
杜允梅搖頭,因拉扯到傷口,又是一陣龇牙皺眉。
看着她扶着下腹的樣子,皇夕深感不安,見馮夢沅也在屋子裡坐着休息,便問她道:“馮門主,允梅姐姐傷到哪兒了?要養多久才能好?”
馮夢沅下意識地避開皇夕的目光,抿着嘴糾結了一番,才無奈地答道:“她……下腹部有一個貫穿傷口,我雖然縫合了她體内内髒腸道的裂口……她被貫穿的那處,是子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