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母親一臉尴尬為難，周圍人的表情都很微妙。王文靜機敏地拿起筷子，夾了一隻鮑魚塞進妹妹碗裡。
“小舞！你看，是鮑魚，你還沒吃過吧？快嘗嘗～可鮮了。”
王舞胧尚小，自然更需要父母，她僵持在那裡，沒肯吃飯。
馮夢沅歎了口氣，溫柔地摸着小女兒的頭發，安慰道：“你好好吃飯，等吃完了，沒别人在，娘會把發生的事都告訴你們的。”
舞胧這才聽話，開始吃飯。
皇少蒼注意到師尊又變的沉默不語，而且也沒再動筷子吃飯。
難得一桌子好菜，他卻沒胃口。
少蒼不想他這樣下去，想到聞風笑外傷好了大半，便拿起酒壺，為他斟了一杯酒。
“阿笑，可别告訴曹大夫啊~”他把酒遞給了師尊。
聞風笑雖然不是酒鬼，但以前也有每日小酌一杯的習慣，重傷後戒酒了大半個月了，一直暗戳戳地想喝，但少蒼管得嚴，他愣是沒機會偷嘗一口。
“好耶~”聞風笑頓時一臉開心，還沒接過酒杯，皇少蒼就把杯子往回拽了拽，伸出另一隻手的食指，在他師尊面前搖了搖。
“我可不白給你喝。”說罷，皇少蒼拿起一隻小碗，把桌上各類菜肴都往裡面夾了一些，然後才把那隻碗放在聞風笑面前。
“答應我，吃光這碗裡東西，我就給你喝。”
聞風笑頂着那碗看了看，嗯，還行，不到他巴掌大，勉強塞得進肚子裡。
“好吧。”他點頭應下，皇少蒼這才把酒杯遞給他，又端起自己面前那杯。
師徒兩碰杯之後，聞風笑開始強迫自己幹飯。
酒過半旬，皇少蒼便讓自己的侍衛端着一份盛滿卡紙的盤子，并把盤子裡的卡片分給了衆人。
姚染看着那張紅底的卡紙，上面寫着 請帖二字。
“陛下，這是？”
“結婚請帖。”皇少蒼撐着下巴，坐在他身邊的聞風笑正悠閑地喝茶。
“哦？”杜允曳捧着那張卡：“莫非，是少蒼你的婚禮？”
“正是。”皇少蒼坦然回答。
聞風笑低頭，有些臉紅。雖說兩個人決定大辦了，也一定會到處發請帖。可男子和男子結婚，還這麼高調......哈，江湖上還說我聞風笑風流不着調，我的寶貝徒兒才是真正瘋狂的那個啊。
“恭喜恭喜！”杜允曳顯然沒想那麼多，畢竟皇少蒼已經繼承皇位，年歲也适合，到了世人眼裡談婚論嫁的時候。
“是哪家女子這麼好運啊，要給犁上王做皇後？”
“不是女子。”皇少蒼放下酒杯，看着席上一衆人，鄭重說道：
“我，要和聞風笑結婚。”
......
一陣漫長的沉默。
林雅寒沒忍住，夾了塊肉塞進嘴裡。——他還沒吃飽，還能幹飯。
姚染面無表情，但身體有點僵硬。
馮夢沅淡定地喝了一口酒，她的兩個女兒顯然都未到懂大人事的時候，依舊吃飯說笑。
“等等！你們都不驚訝的嗎？”剛還俗不久的杜允曳錘着桌子：“兩個男人結婚啊！少蒼是皇帝啊！他......笑哥豈不是要做皇後？”
“大哥，你嗓門太大了。”皇少蒼提醒道。
本來這事說出來還挺尴尬的，但允曳在這上面太單純了，觀察他的反應實在有趣，這個好奇心戰勝了他本來的心慌。
“雅寒？”杜允曳開始第一輪求救。
“他們既然決定結婚，那必然是相互喜歡，這不是好事嗎？”林雅寒一臉人畜無害。
你跟半妖之子談論人類倫理三觀？
“馮門主？”杜允曳第二輪求救開始。
“驚訝嘛~”馮夢沅優雅地笑了下：“有些意外，但，我不是第一次參加同性之間的婚禮了，所以談不上驚訝。”
姚染、聞風笑、杜允曳三人同時望向馮夢沅，幾個男子肅然起敬。——原來這個溫柔知性的女性，才是最見多識廣的那個？
“您竟然還有這種經曆？”聞風笑瞪着眼，既然早有前人任性過，那他和蒼兒也算不得開先例的人了。
之前喜滋滋地以為自己多特别呢。
皇少蒼倒是反應過來了。
馮夢沅跟自己一樣是重生者，她現在說的經曆，不是定是這一世的。
“馮門主，難道？”
“是我大學同學。”後者點頭承認。
這一刻，皇少蒼在她身上看到歲月沉澱後的淵博和廣度。那已經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馮夢沅這個人有着六七十年的記憶，豐富的人生閱曆，才讓她遇事不卑不亢。
杜允曳不死心，他又看向姚染。
“姚副主，你也......？”允曳說到一半，不自信起來：“莫非是我出家太久，與世俗隔絕，跟不上常人思維了？”
“不不，這樣的事絕非常見，我其實很驚訝的。”姚染擺擺手。
何止驚訝，甚至還有點慌。
尤其是林雅寒就在他身邊，桌下的手正不老實地戳他大腿，一臉興奮地對他小聲說道：
“姚染，不錯耶，既然他們可以，那我們......”
姚染趕緊夾了跟雞腿，堵住了雅寒的嘴。
嚯嚯~
知道他兩實際關系的皇少蒼已經完全進入了看戲模式。
“師尊，其實......”皇少蒼把臉湊到聞風笑耳邊，用隻有他能聽到的音量，說了林雅寒和姚染的關系。
“真的？”聞風笑捂着嘴，同時下意識地想要看他們倆。
“唉~”皇少蒼把他的小腦袋轉了回來，繼續嚼舌根：“姚染不知道雅寒跟我說了這事，你别暴露了我啊。”
“知道知道~”聞風笑慫着肩，學着他的樣子壓低聲音，一臉八卦壞笑。
在旁人看來，兩人這樣頭靠着頭的親密行為，是那種公開關系後，便不管路人死活随地秀恩愛的臭情侶。
馮夢沅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第一個端起酒杯。
“少蒼和聞門主也共同經曆了不少風風雨雨了，人生難逢知己，我敬你們有迎面世俗的勇氣。”
還是這個跟自已來自于同一故鄉的女子，最為有包容力。
皇少蒼和聞風笑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同時舉杯。
“也敬你有不忘初心的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