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問簡站在屋檐下,用布巾細細擦着自己的長發,同他閑聊。
“你洗好了?”
“嗯。”陸鳴山回頭看了他一眼,看見他穿的衣裳,愣了愣,又連忙把臉轉回來。
江問簡:“你就在院裡用井水洗呀?太涼了。”
陸鳴山背對着他晾衣裳:“最近天氣熱,水涼才舒服。”
江問簡又說:“你待會兒幫我把裡頭的水倒了。不用動我的髒衣裳,明天我自己洗。”
陸鳴山應了一聲,晾完衣裳,就過來倒水。
他目不斜視,徑直越過江問簡進屋,不一會兒抱着木盆出來,把江問簡剛剛用過的水倒去後院。
江問簡原本沒注意他身上,等他走近,才發現他披散在肩的長發是幹的。
“你的頭發幹得這麼快?”江問簡不由問。
後院的陸鳴山遠遠答話:“内力烘幹的。”
江問簡雙眼一亮:“也能給我烘嗎?”
後院沉默了。
江問簡望着通往後院的黑魆魆的過道,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回音,失望道:“……不能給我烘嗎?”
片刻,黑魆魆的過道裡,陸鳴山拎着空木盆走回來了。
“可以。”他說。
江問簡高興了,連忙背對他站好,把濕漉漉的長發撥到身後。
陸鳴山把木盆擱下,走近來撩起他的長發。
江問簡隻覺得背上一輕,沒有了濕漉漉的厚重長發的遮擋,背心上似乎都能感受到男人靠近時的熱度。
他身上火氣可真旺啊,明明剛剛才沖了涼水,現在又這麼滾燙了。
他還打着赤膊呢。
江問簡一下子想到了剛剛瞥見的,陸鳴山赤着的上身。
他的皮膚是光潔的蜜色,緊實的皮肉包着高大的骨架,肌理線條跟刀刻出來似的,顯出極強的爆發力。
配着年輕俊朗的臉,英氣逼人的模樣。
江問簡咽了咽口水,心口忽然又莫名其妙砰砰跳起來。
像被小火烤着,像被毛茸茸的小刷子搔着,又熱又癢,讓他背上都冒了一層毛毛汗,手指腳趾也忍不住蜷縮起來。
真奇怪,他今晚真奇怪,為什麼要去想陸鳴山赤着的上身?
不能想了,他要站不住了。
江問簡咬住嘴唇,努力抵抗那讓他腳趾都蜷縮起來的陌生顫栗感,這烘幹頭發的短短片刻漫長得仿佛過去了一年,終于,陸鳴山把他的長發放下。
“好了。”他說,“你自己梳一梳。”
江問簡落荒而逃,埋頭沖進了卧房。
等爬到床上,他才松了一口氣,兩手拍拍通紅的臉頰。
“怎麼這麼燙啊。”江問簡把微涼的手背貼在臉頰上,“不會是吹風發熱了吧。”
屋外傳來陸鳴山的聲音:“我去巡一圈。”
“噢。”江問簡連忙應聲。
陸鳴山牽着大黑狗出門了。
江問簡這才舒了一口氣,下床拿了梳子,坐在床邊仔細梳順長發。
柔順的長發輕輕在掌心裡滑過,他忽然覺得掌心有點兒發痛,湊到油燈下一看,掌心竟然磨出了幾個小小的水泡。
“難道是今天打水的時候磨的?還是下午翻地的時候?”江問簡搓了搓掌心,喃喃自語,“忙到現在,居然沒發現。”
過了沒多久,陸鳴山巡完院外回來,把柴房的竈火和燈滅了,進了卧房。
“怎麼了?”他見江問簡坐在床邊看手心,就走過來,坐在床尾。
“我手上起水泡了。”江問簡嘟囔,“可能是今天打水磨的,我下午還把後院的菜地翻了一遍。”
陸鳴山驚訝地微微睜大眼睛。
江問簡瞥他:“幹嘛?不相信?”
陸鳴山搖搖頭,挪過來一些,看他的手心。
江問簡就擡起手掌給他看:“喏,這裡,這裡,好幾個水泡。”
陸鳴山抿了抿嘴,起身去床頭擱油燈的櫃子裡翻出一個巴掌大的扁竹筒。
“這是什麼?”江問簡好奇地問。
“紫草膏。”陸鳴山擰開竹筒蓋子,蘸了裡頭紫紅色的膏脂,輕輕抹在江問簡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