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聽松:“你幫我傳信回去。一是教徐叔和洗竹如何對付叔父,慢慢把咱們的鋪子收回來管,二是給祖母吹吹風,祖母跟前有個丫頭,叫紅雲,你把消息傳給她。”
他讓聽松附耳過來,細細叮囑了一遍。
聽松聽完,連連點頭:“小的明白了。”
“我要是自己跑回去,氣着祖母的就是我。可要是先讓祖母知道叔父的所作所為,氣着她的,可就是叔父了。”江問簡逗弄着小奶貓,面色淡淡,“反正我又不在流州,怎麼怪都怪不到我頭上,做事反而方便。”
“公子高明。”聽松這才舒坦了,“那咱們還是留在這兒方便,小的出去送信的時候,起碼有那個獵戶在這裡,小的不用擔心公子的安危。”
江問簡瞅了他一眼:“你既罵他,怎麼又相信他能護我安危?”
聽松一噎,嘟囔道:“諒他也不敢對公子怎麼樣。”
反正他就是不承認陸鳴山人還不錯、還算靠得住。
江問簡笑了笑,無奈搖搖頭。
傍晚時分,陸鳴山回來了。
“我沒同他們講道理,隻悄悄捉了幾條蛇丢在他們幾家的雞圈裡,讓蛇把雞咬死了,還吃了雞蛋。”陸鳴山一邊吃飯,一邊說,“做得隐蔽,沒人知道是我幹的。”
江問簡這才放了心,笑着說:“養了這麼大的雞沒了,氣死他們。”
見他終于開心了,陸鳴山才松了一口氣,又說:“對了,既然你要回流州,那孟姑娘那裡怎麼辦?你還沒給她上過幾次課。”
江問簡搖搖頭:“我在這兒繼續待着,先不回流州了。”
陸鳴山一愣,一下子高興起來:“真的?”
江問簡點點頭:“流州有我的人,我在這兒指揮他們辦事,反而不會落人口實,比在家裡更方便。”
“那就好。”陸鳴山給他夾菜,“多吃點。”
晚飯是聽松做的,聽松就在旁邊伺候着呢,看他借花獻佛,不滿極了,冷哼一聲。
江問簡就說:“聽松,你明天就出發。”
“啊?”聽松一愣,“這、這……”
“怎麼了?”江問簡瞥了他一眼,“你已經找到了我,該盡快回去給徐叔和洗竹報個平安,還有我吩咐你的事,也要馬上去做。”
“噢。”聽松應了一聲,又嘀咕,“那,公子,小的不在身邊伺候,你可要當心啊。”
當心這個圖謀不軌、居心叵測的窮獵戶占你的便宜。
江問簡一邊吃飯,一邊說:“你不必擔心我,我都在這兒待了一個多月了,不是好好的麼?”
聽松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這天夜裡,聽松照舊守夜,不過這次他學機靈了,不再睡在屋門口,而是在屋裡打地鋪。
這樣一來,陸鳴山不管是翻窗進來還是推門進來,有他這個大活人在屋裡,不信陸鳴山敢對公子怎麼樣。
聽松就抱着這樣想法,得意地在地鋪上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睡熟之後,屋裡的窗戶就被人輕輕推開了。
陸鳴山輕手輕腳地翻窗進來,到了床邊,低聲問:“棠兒,睡了麼?”
床帳裡窸窸窣窣,江問簡坐起了身,撩開床帳:“怎麼了?”
“今晚是八月十六,月兒很圓,我帶你出去看。”陸鳴山小聲說。
江問簡點點頭,輕手輕腳下了床,披上外衫。
二人放慢腳步,從熟睡的聽松身旁經過,陸鳴山率先跳出窗戶,然後把江問簡抱了出來。
屋外,皎潔的月光灑落大地,亮得甚至能清晰地照出人影。
江問簡忍不住輕聲感慨:“今晚的月兒真亮。”
陸鳴山道:“我們去屋頂看。”
之前的茅草屋,屋頂是沒法踩、沒法坐人的,但這間新修的青磚瓦房,屋頂結實得很。陸鳴山摟住江問簡的腰,把他橫抱起來,快跑幾步,在院中的柿子樹上一蹬,借着力,輕輕巧巧飛身上了屋頂。
一片漆黑的夜空,挂着皎皎明月和漫天星辰,月光甚至把周圍的雲都照亮了,漫天的星辰組成了璀璨的銀河,神秘,幽遠,甯靜。
江問簡遙望着夜空,不禁低聲輕歎。
“好美。”他說,“我以前從沒看過這麼美的月兒和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