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馱着溫且惠翩飛遠去,那道仙氣飄飄的窈窕身影,很快消失在遙遠的夜空深處。
地面上,鬼阿難還維持着翹首目送的站姿不變,臉上感激的神色也尚未褪去。
百聞不如一見,這位三界公認的第一女菩薩果然名不虛傳。
“阿難弟弟,你剛才跪得很利落嘛!不是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能輕易下跪求饒嗎?”
身後傳來妖阿難滿是調侃的聲音,鬼阿難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可惡的臭妖怪,剛才神仙來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這兒神仙走了就冒出來了。
“你剛才死哪去了?”
“神仙來了,我一個妖怪自然是趕緊躲了,不然等着被收嗎?主動送人頭可不是我的風格。”
“那你怎麼隻顧着自己跑,也不提醒一下我?”
“抱歉啊,我趕着逃命沒顧上。反正你這個小鬼不是去害人的,又很會賣慘裝可憐,像太清元君那種出了名的女菩薩,肯定也不會把你自己怎麼樣了。”
妖阿難理不直氣也壯,一點也沒有過意不去的意思,鬼阿難聽了簡直沒法不惱火。
“如果來的不是太清元君,而是太玄真君怎麼辦?我的小命豈不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太玄真君和太清元君雖說是兩口子,但行事作風截然不同。
前者出了名的性格強勢,作風強硬,與後者的溫和仁慈形成鮮明對比。
“那也沒法子,我自己逃命要緊肯定是顧不上你的。你總不會指望我犧牲自己去拯救你吧?如果換作是你會那麼做嗎?以你的鬼品我可是深表懷疑。”
妖阿難是個嘴強王者,鬼阿難被他怼得氣死了,卻又沒法反駁。因為他的确也不會這樣舍己為人,隻能悻悻然地發飚。
“臭妖怪,之前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什麼過命交情的兄弟,真遇上什麼麻煩危險的事,就立馬撇下我跑得比兔子還快。反正隻有你倒黴連累我的份,我倒黴卻是連累不到你的是吧?”
“就算是夫妻,大難臨頭也是各自飛,何況咱們這種用感同身受符綁定的便宜兄弟。我說死鬼,你就别要求太高,那什麼将就一下啊!”
妖阿難嘻皮笑臉,鬼阿難咬牙切齒,恨恨然地瞪了他一眼。
“你還有臉整天說我的鬼品不行,你的妖品也就那樣。你給我等着,就算我現在不能把你怎麼樣,九九八十一年後,也一定非弄死你不可。”
“阿難弟弟,火氣别那麼大,容易傷身體。要不咱們換個話題聊,太清元君剛才來過,你這個膝下有黃金的男兒,願意對她下跪磕頭,這待遇可真是不一般啊!”
“太清元君會出現在趙府,顯然是接收到了趙老夫人的信香,所以下凡來實現她的願望,為那個小女娃辟邪驅祟保平安。遇上我這個存善念行善事的小鬼,她也能酌情行事放我一馬,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施展降服之術。這樣人美心善的女菩薩,對她下跪磕頭我自是心甘情願。”
聽了鬼阿難這番話,妖阿難半真半假地打趣他。
“太清元君一向慈悲為懷,美名遍布三界,看來今晚又多了你這個迷弟。”
“是又怎樣?給這樣人美心善的女菩薩當迷弟,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阿難弟弟,不妨告訴你,其實我猜到了太清元君今晚可能會出現在趙府,特意帶你過來見世面的。現在你是不是該好好感謝一下我啊?”
白天妖阿難遇上趙老夫人的地點是西郊,附近就有一家供奉太玄真君和太清元君夫婦倆的玄清廟,趙老夫人隻能是去那裡燒香祈福。
玄清廟的信香上傳到天界時,理論上兩位仙官都有可能來實現她的願望,但這種概率微乎其微。
不過,妖阿難一番話卻說得好像他笃定太清元君會出現。
鬼阿難自然是滿臉大寫加粗的“老子不信”,哼道:“你騙鬼呢!”
“是真的,沒騙你。”
“那你說說你是怎麼猜到的?”
妖阿難不答反問:“趙老夫人的小孫女叫什麼名字,你還記得吧?”
“蕙兒,怎麼了?”
“那太清元君叫什麼名字?”
鬼阿難想了一下,“蕙兒,溫且惠——你的意思是,蕙兒的名字,就是太清元君會因為趙老夫人的信香而下凡庇佑她的原因?”
“沒錯。在人間凡界,每天向神仙祈願的信香何其多,就算是特别虔誠的,也隻有極少數才能引起天界仙官們的關注。可你知道,仙官們是怎麼關注到那些極少數信香的嗎?”
“我當然不知道,聽上去好像你知道一樣。”
鬼阿難的語氣不無挖苦,妖阿難卻充耳不聞,還煞有介事地直點頭。
“我确實略知一二。天界的仙官們不可能一一實現所有凡人的祈願,所以對于每天數以萬計的信香,每位仙官都會根據自己的側重點設置關鍵詞。如果哪道信香中有這樣的關鍵詞存在,就會引起仙官的關注。”
鬼阿難聽出了重點所在,“你想告訴我,太清元君的信香關鍵詞,就跟她的名字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