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家住何處?等老婆孩子都平安後,我就立刻去府上為奴,鞍前馬後地伺候公子。”
“我不是什麼公子,隻是一個四海為家、居無定所的遊子,不需要奴仆伺候。你拿了老山參趕緊回家去吧,以後照顧好自己的老婆孩子就行了。”
中年漢子感激涕零地再三沖着阿難磕頭道:“多謝恩公,叩謝恩公。”
“行了行了,别磕頭了。掌櫃的已經稱好人參了,你快點拿回去救人。”
中年漢子拿着那支老山參匆忙離去後,掌櫃的撥拉着算盤跟阿難算賬。
“客官,那支老山參重一兩三錢,單價十六兩一兩,算下來總共是二十兩零八百文。”
“掌櫃的,八百文的零頭可以抹了吧?”
阿難很熟練地跟掌櫃砍價,他也很幹脆地點頭。
“行,客官你能為陌生人慷慨解囊,這個八百文的零頭,我可以做主不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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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兩銀子進了藥鋪的錢櫃後,原本小有積蓄的阿難,手頭上就隻剩下一吊多錢了。
走出藥鋪時他左右張望了一下,擡腳進了對面一條小巷。
狹窄的巷子裡看似空無一人,他卻笑眯眯地沖着空氣喊了一句話。
“阿難弟弟,出來吧,别躲了,我知道你藏在這兒。”
巷子裡一堆破爛後面,一個小小的身影站了起來,正是孩童版的應長恨,滿臉不爽到極點的神色。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其實我并沒有發現你,我隻是猜到你會跟着我。如果你不希望我死在朱顔悔手裡,連累你一起完蛋,那就肯定不會任由我一個人到處亂跑,對吧?”
應長恨不想回答這樣憋屈的問題,有意岔開話題,闆着一張小臉蛋發問。
“你不是說要攢老婆本嗎?平時一個銅闆恨不得掰成兩半花,今天怎麼這麼慷慨,送了陌生人一支二十兩銀子的老山參?”
阿難煞有介事地回答道:
“老婆本要攢,妖品也要攢啊!不然将來飛升成仙時,我可頂不住那麼多威力無比的天雷。所以救人一命這種事我向來愛幹的,能為自己積福報何樂而不為是吧?”
“就知道你這個臭妖怪沒那麼好的心腸,果不出其然,做善事不過是為了圖福報。”
“就算我是為了圖福報,終究也還是做了善事,有人因此受益。既利人也利己的行為,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應長恨鬥嘴皮子不是阿難的對手,隻能臭着小臉蛋問得硬梆梆。
“你把我叫出來幹嗎?”
“當然是有事才叫你了。”
應長恨哼了一聲,“準沒好事,臭妖怪,你又想作什麼妖呢?”
“走,跟我一塊去賺錢。”
阿難一把拉起應長恨的小手就走,他身不由己地邁開兩條小短腿跟着他走,邊走邊追問不休。
“賺什麼錢?”
“賣藝。”
“賣什麼藝?”
應長恨臉上的表情活像一隻快要奓毛的小貓咪,瞪大兩隻烏漆漆圓溜溜的葡萄眼嚷嚷起來。
“你不會讓我去表演歌舞吧?我告訴你想都别想。”
阿難一臉“你也太小瞧我了”的神色笑道:“放心吧,咱們表演更高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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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豐縣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燈火如晝,人流如織,比白天更加熱鬧三分。
阿難帶着孩童版的應長恨,挑了一處熱鬧的街角準備賣藝。他先清了清嗓子,再十分熟練地吆喝着招攬起了客人。
“來來來,各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在下兄弟二人,今日初到貴寶地,因身無盤纏,故在此賣藝。今日為大家獻上的是看家本領變戲法——人、頭、分、家的戲法,保證你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走過路過的朋友千萬不要錯過,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在此先行謝過諸位了!”
阿難一番話說得既流利又很有吸引力,招攬客人很有一套。
與之相比,應長恨簡直就是一塊人形木頭,隻會一聲不吭地杵在一旁。
對于這個臭妖怪“多才多藝”的表現,他滿臉都是已經麻木了的神色,輕易不會再感到驚訝。
變戲法是常見的街頭賣藝,但是“人頭分家”這種聽起來就很神奇的戲法,以前從未有人表演過。
這四個字極具噱頭,不少好奇的路人紛紛圍過來,很快就裡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