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也一樣,锲而不舍地撞了好久後,單方面溝通失敗的阿福,原本笑嘻嘻的面孔變成了哭唧唧的表情,滾回應長恨的手心求安慰。
“我家阿福想知道,你的鈴铛為什麼不響?”
“我家小鈴是個高貴冷豔的鈴铛,一般情況下很矜持不愛響。”
對于阿難這個一本正經的回答,應長恨翻了一個大白眼。
“我說的是真的,你翻什麼白眼啊!”
“我沒翻白眼,我隻是在仰望天空。”
“我信你個鬼——呃,你本來就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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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行至吳城後改走水路,所有人登上一艘樓船,穿行于煙波浩渺的太湖之中,目的地是太湖另一側的菰城。
上船後的第一晚,阿難和應長恨吃飽喝足了就上床睡覺。
睡得正香時,突然聽到有人在外面拍門,是随行護送的家丁在敲門。
“開門,快點開門。”
阿難“姑娘”睡眼惺松地打開門後,一名家丁舉着燈進屋查看了一番,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們有沒有見過商姑娘?”
商姑娘是一同被送鄞城的十位妙齡女子之一,阿難跟她一點也不熟。他們此番同行不過是蹭車,不需要跟其他姐妹們太過熟絡。
不過阿難是個精細人,還是留意到商姑娘一臉愁容,顯然并不情願去鄞城當家伎。
等到了鄞城後,他打算出手撈這批弱女子一把。隻是救人容易,接下來要怎麼安頓好她們就難了。
“沒有,怎麼來問我們,不是應該去問孟姑娘嗎?”
孟姑娘與商姑娘同乘一輛車,沿途住宿時也同住一間房,上船後也不例外,理應是最清楚她下落的人。
“孟姑娘半夜醒來,發現商姑娘的床是空的,我們在甲闆上找不着她,現在隻能挨個房間搜了。”
把兩層樓船的所有房間都搜上一遍後,仍然不見商姑娘的蹤影。
既然船上找不着人,那就隻能說明她已經離開了這艘船。除非她長了翅膀能直接飛走,否則就是跳進了太湖。
“天啊,商姑娘她……該不會是跳水尋死了吧?”
孟姑娘臉色發白地說出這句話時,其他姑娘都吓得花容失色,阿難“姑娘”和應長恨“小姑娘”卻不以為然。
如果是跳水尋死,商姑娘翻過船舷落入湖水時,一定會有重物落水時濺出的聲響,那種動靜聲絕對逃不過他倆的耳朵。
既然他倆都沒聽到任何聲音,隻能說明商姑娘擅長水性,是如一尾遊魚般悄無聲息地從船舷處滑入湖中。
阿難合理推測,并不願意去鄞城當家伎的商姑娘,趁着船行太湖的機會,利用自己會凫水的技能逃之夭夭了。
如果她撲通一聲跳下湖,會驚動船上值守的人員,第一時間下水救人。那樣她就未必能成功“水遁”了,所以悄無聲息的消失最為穩妥。
阿難并不打算指出這一點。如果護衛人員真以為商姑娘已經跳水自盡了,就不會再派人把她抓回來。
然而,護衛隊的首領也不是吃素的,同樣想到了這一點。
“商姑娘恐怕不是跳水自盡,因為夜裡值守人員沒有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她應該是深譜水性跳湖逃跑了。”
意識到了商姑娘是逃跑,首領就讓船夫掉頭轉向,駛往距離此處水域最近的一座島嶼。
商姑娘跳水後,如果不想體力耗盡淹死在茫茫太湖中,唯一的選擇就是遊去這座小島。
雖說島上無人居住,卻是過往漁民的臨時栖息之地,可以施以援手把她載回岸上。
做完這個決定後,首領就打發其他姑娘都回屋。
“行了,沒事了,你們都先回屋呆着,沒事不準離開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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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行駛到那座島嶼附近時,遠遠就望見那兒泊着一艘小船。
那艘小船并非漁船,而是一隻烏篷舟,船篷裡亮着一點燭光,斜斜映出兩道身影,也不知裡頭是什麼人。
雖然不知道船家是何許人也,不過首領一看那烏篷舟斑駁寒酸的外表,就不免心存輕視。
臨近小船時,他還很不客氣地吆喝起來。
“我乃邗城富商胡公門下護衛首領,正在搜捕跳水逃走的家伎一名。船上的人打開門走出來,我要檢查是否有私逃人員藏身其中。”
首領趾高氣揚的命令下達後,一個輕盈矯健的身影,很快就從船篷裡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