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哪裡,光芒就照到哪裡,在他身前身後一丈左右的範圍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流雲洞不算大,檀紹很快就走到了山洞深處。目光四處掃視時,他敏銳地發現洞角那個小水潭中,潭面尚有漣漪波動。
回想起剛到山洞前時隐約聽到的水花濺響聲,檀紹心裡一動:剛才是潭中的魚在亂蹦呢?還是那個逃掉的小妖又借水逃脫了呢?
如果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妖,逃了也就逃了。
但是鐘離斐覺得這小妖的來曆不簡單,檀紹聽了他的猜測後,也很有興趣查清楚小妖的底細。
一念至此,檀紹決定不管有棗沒棗先打上三杆子再說。一把抽出腰間的仙劍,蘊足靈力朝着水潭一劍劈下。
那一劍帶着萬鈞雷霆之力,直接把水潭劈得四分五裂。
潭水四處嘩啦啦地漏個不停,許多死魚肚皮朝天地漂在水裡,它們都已經死于劍勢的威力之下。
檀紹頓覺掃興:沒勁,還真是魚在亂蹦啊!
意興闌珊地歸劍入鞘後,檀紹轉身走到石床前搜查了一番。他并沒有發現什麼能跟檀豫扯上關系的東西,卻總感覺哪裡好像有一點不太對勁。
——到底是哪裡讓我覺得不對勁呢?
檀紹站在石床前看了又看,反複琢磨着這個問題,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張石床上被褥鋪蓋一應俱全,卻偏偏少了枕頭。
枕頭呢?它又不會飛,隻能是被人取走了。是誰取走了枕頭?是那個逃掉的小妖嗎?他為什麼要跑回來取走它?
這些問題檀紹沒有答案,他若有所思地回過頭,再次打量起了那個已經四分五裂的小水潭。
如果剛才不是潭魚在亂蹦,而是小妖取了枕頭跳入水潭逃走了,那麼潭底顯然有出口通往地下暗河。
隻要小妖入了暗河,就算是檀紹一劍劈裂了整個水潭,也于事無補了。
檀紹對此并不氣餒,反倒雙眉一揚:有點意思了。
這小妖如果不是運氣超好,就是果真大有來曆,否則怎麼會如此及時地在他進入流雲洞之前逃之夭夭?
小妖的兩次借水遁逃,也讓檀紹不難得出一個判斷:這小妖一定是水族的妖怪,入水後才能跑得如此之快。
如果是飛禽走獸修煉成妖,雖然也可以跳入水中逃跑,但速度會受到影響。畢竟不是水族成員,不可能像如魚得水那樣,在水的環境裡靈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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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禺山北瀕長江,南臨尚湖,山中的地下暗河,既通長江也通尚湖。
尚湖已屬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魚仔抱着那隻藤枕,目标明确地直接遊向長江。
他在水底潛遊,衣裳在水波中輕舞飛揚,露出系在右腳腕上的一根紅色繩結,繩結上綴着一隻銀色的虎頭鈴铛。
魚仔其實就是阿難,去年在步雲山心脈受損後,他現出原形回到水中休養生息,花了大半年時間才能重新化為人形。
因為能力有限,也出于自保的剛性需求,他向應長恨學習,變成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小童外形。
阿難休養的地方就在海禺山,最初選擇這裡的原因很簡單,在他元氣大傷後,這是距離最近的一座靈山。
應長恨還以為阿難會和他一起順着暗河來到東海,卻不知阿難的本體是淡水鯉魚,海水環境并不适合他生存。
當時阿難帶着傷遊不動,小鈴就變成一隻湯罐大小的法鐘,倒過來裝着受傷的鯉魚本體,以最快速度帶着主人沿暗河一路逆流而上。
先入長江,再來到長江之濱的海禺山。
抵達海禺山的地下暗河後,阿難循着水流找到一泓平靜的潭水,留下來汲取靈氣休養生息。
那個小水潭就在流雲洞中,阿難在這裡養上幾個月的傷,不但摸清楚了藤老祖是海禺山的山大王,還知道他有一項配合仙官演戲的副業,報酬是普和真君的靈丹。
靈丹對于正在養傷的阿難可是好東西,而演戲又是他的強項。
可以重新化形後,他就以小妖身份投入藤老祖麾下,憑借自己的強項賺靈丹。
給藤老祖打工雖然不是什麼很有前途的工作,但是藤妖在培養專業人才方面出手頗為大方。因為阿難的演技出衆對他青睐有加,前前後後賞了他三顆靈丹。
阿難原本還想再給藤老祖幹上一年半載,多賺幾顆靈丹的。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尚湖畔那出重頭戲竟被鐘離斐攪了局,還連累藤老祖沒了命。
老闆都挂掉了,打工仔隻能另找出路,換個地方謀生了。
阿難跳進尚湖逃走後,原本不想再回海禺山的,卻突然想起流雲洞中還有藤老祖藏着的靈丹。
藤老祖已死,靈丹成了無主之物,他完全可以取來留着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