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個月前,任天真在一家打尖的客棧偶然遇見了這位姓孔的郎君。覺得他是自己的菜,就主動提出想與他同行。
“這位公子,我一見你就心生喜愛,想與你結伴同行,可以嗎?”
孔郎也是有點見識的人,見任天真如此絕色卻獨自行路,又絲毫不把道德禮法的約束當作一回事,情知十有八九是妖魅之流。
如果是那種形容可怖的妖怪,孔郎自然是不敢答應的。
但任天真風姿豔逸,又是軟語溫存地提出要求,所以他一點也不感到害怕。
“姑娘,你是非人一族吧?”
任天真一臉坦然地點頭承認。
“沒錯,我是妖,但我一心修仙問道,從來沒來害過人,所以公子你不用怕。當然,你若實在害怕就不必勉強了,我也不會強人所難的。”
“孔某雖是文弱書生,但膽子還是有一點了。姑娘如此明豔動人,願意與我結伴同行,多一朵解語花在身旁,何樂而不可為呢?”
孔郎一口答應後,任天真就上了他的馬車和他一起走。
“我要去姑蘇城探親,不知姑娘要前往何處?”
“我沒有目的地,就和你一起去姑蘇城吧。”
兩人一路上言談甚歡,孔郎試探着問任天真是不是狐女,此番同行是否還有意自薦枕席。
雖然人與妖交合會導緻精氣受損,但他還是很樂意享受一下此等豔福。
“孔公子,我非狐女,修的是正道,以純陰之身煉氣化神内結金丹,将來是可以得道成仙的。修邪道的妖怪會以采補術吸人精元,雖然看似捷徑,将來卻會遭天譴。你最好不要被美色迷惑,否則隻會落一個被妖怪吸光精元變成人幹的結果。”
任天真這番話說得孔郎不免汗顔,對着她長揖道:“是小生無禮,唐突了真娘。”
頓一下後,他又不解地問:“你之前說,一見到我就心生喜愛,不知在下哪裡入了真娘的青眼?”
“你的臉型長得很好看,我很喜歡。”
說完原因後,任天真還伸出一隻手舉到孔郎的面孔前,笑盈盈地問:“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臉嗎?”
“真娘請便。”
任天真用食指指尖沿着孔郎的臉形輪廓勾勒了一圈,讓他不覺紅了臉,心動如潮。
“不知真娘願意與我同路多久呢?”
縱使是人妖殊途,不能有男歡女愛,能與如此絕豔的佳人朝夕相處共度時光,也是一樁不可多得的美事了。
“不會很久,呆久了容易産生感情,浮萍一聚就夠了。哪天我請你吃飯,就是與你分别的時候到了,算是餞行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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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任天真提出要請孔郎吃飯,她說得笑靥如花,他聽了卻是神色一黯。
“真娘這是不想再與我同行了。”
“對,一開始就講得很清楚,我隻會與你同行一段路。”
雖然早就清楚和任天真隻有同程一段的緣分,但分别來臨時,孔郎還是有些怅然若失,卻也清楚自己無法強求。
“路長而歧,能同行一段已是緣分。多謝真娘的青睐,讓小生有機會一親芳澤。”
“孔郎,你這人爽快,不像其他人那樣糾纏不休,我喜歡。今日一别後,若是有機會再見,我可以和你再同行一程。”
孔郎是個聰明人,一聽就知道在自己之前,任天真有過不止一位同程的男子。
這位絕色的妖族美人不同于世俗女子,她完全不受道德禮法的約束,遇上中意的男子便主動親近,是一派天真成自然的喜好流露。
這樣的男色喜好對她來說,或許就如同喜歡一朵花,一棵樹,一隻鳥……
覺得漂亮好看就留在身邊欣賞數日,欣賞夠了就另外尋覓新的美麗風景。雖然萬花叢中過,卻是片葉不沾身。
孔郎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與任天真重逢,但他不無向往地微笑。
“但願孔某還有那樣的福分,與真娘再結一段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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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兒阿難一路小跑着離開了山塘街,來到上塘街。
上塘街有家很有名的糕點鋪,一爐剛烤好的棗泥麻餅正熱氣騰騰地擺出來。
無論是酥脆金黃的外皮還是誘人的甜香,都讓人食指大動,不少路人擠在櫃台前購買。
阿難在糕點鋪外停下來,想等人少一點再去買棗泥麻餅。否則以他眼下這副衣衫褴褛的小乞兒造型,擠在人群中隻會招來嫌棄與謾罵。
不過,這一幕落在他人眼中,就成了小乞兒眼巴巴地看着别人買糕點吃,弱小可憐又無助。
“小弟弟,你是不是想吃棗泥麻餅?我可以買一塊給你吃。”
一個身量不高、模樣和善的老婦人,走到阿難身旁蹲下來,笑容滿面地對他表示關愛,眼眸深處卻帶着令人難以察覺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