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争造成的動蕩與混亂,注定會讓人們陷入家破人亡、骨肉分離的悲慘局面。
無論是身份尊貴的王公貴族,還是地位低下的普通百姓,在這個過程中都可能無力自保。
絕大部分人遭遇戰亂都會認命,誰讓自己命不好生逢亂世呢?
陸衢想要消滅西郢,是國與國之間争奪霸權的戰争。無數個家庭因此家破人亡的悲劇,不過是戰争導緻的副産品。
然而,厲無情顯然不想認命。
這場兵荒馬亂既然是陸衢一手締造的,他就恨透了他。恨得時隔千年之後舊事重提,仍然滿臉都是怨毒的神色。
陰有苓一點也不難看出來厲無情有多恨陸衢,下意識地問道:“就算殺了黑虎你也還是不解氣,如果能殺太玄真君,你一定不會錯失良機吧?”
厲無情毫不猶豫地點頭,“那是自然。我之所以費盡心機想要成為鬼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親手殺了他報仇。隻可惜……”
隻可惜這一希望已經徹底破滅了,就在厲無情最接近成功的時候,現實突然給出狠狠一擊,讓他輸得摧肝裂膽滿心不甘。
他為此想要不擇手段地利用陰有苓去對付應長恨,結果卻意外發現她是前世的至親之人。
陰有苓能聽懂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應長恨突然殺回來,你已經沒有機會當鬼王了。太玄真君又是那麼厲害的大仙官,你就算再想殺他報仇,也最好别輕舉妄動。”
“我知道,我是想報仇,不是想送死。除非是和仇人同歸于盡,否則我上官鶴這條亡魂才不會輕易消散呢!”
“你叫上官鶴?”
聽到陰有苓念出自己的名字,厲無情有片刻的失神。
這個在歲月裡蒙塵已久的名字,已經千百年沒人喚過了,如今終于又琅琅地響在耳畔。
雖然曾經的親昵并不複存在,卻如燭火般帶來一絲暖意。
“對,我叫上官鶴,仙鶴的鶴。”
“那我以前叫什麼?”
厲無情久久地注視着陰有苓,目光感傷又迷蒙,輕聲道:“芳苓——你的名字叫芳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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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宵宮建在太平島的最高處,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座小島。尤其上島的那座碼頭更是無遮無擋,一目了然。
左铨一行人已經乘着來時的大船走了,臨走前得到了阿寬等人的“夾道歡送”,各種爛菜葉爛果子亂砸一氣。
能不能砸中目标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這種行為渲瀉心裡的那口惡氣。
阿難就坐在摩宵宮的屋頂上看戲,他随身荷包裡裝着半包噴香的烤松子,一邊看一邊剝松子,吃得津津有味。
左铨乘坐的大船消失後,又有一艘小船駛向太平島。
船隻在碼頭靠岸時,一道窈窕動人的身影走出船艙,芙蓉色的衣裳宛如一群粉蝶,在三月薰風中翩然飛舞。
看清楚來者何人後,阿難一瞬間就從屋頂上消失了。再次現形時人已經到了碼頭,臉上挂着由衷的笑容。
“真真姑娘,好久不見。”
“阿難哥哥,見到你太好了!你和阿難弟弟都沒事吧?前幾天我和陰姐姐還擔心你們來着。”
阿難的出現令任天真十分驚喜,一汪喜悅的笑容,水似的淌滿一臉。
“多謝挂念,我們都好着呢!”
“玉嶺一别後就再沒有你倆的消息,我之前還擔心你們是不是已經被疫鬼滅了口呢。”
“放心,以後他都滅不了我們了,阿難弟弟現在厲害着呢!”
“真的假的?他還能比疫鬼更厲害?對了,眼下無間鬼域最厲害的人是厲鬼應長恨。前幾天在步雲山,他用一件法寶團滅了不少修士的事,你也聽說了吧?”
“我并沒有聽說,不過當場目睹了。”
“啊,你當時就在步雲山嗎?”
“不隻我在,阿難弟弟也在——其實他就是厲鬼應長恨。”
任天真驚訝極了,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什麼,阿難弟弟就是應長恨?那我确實沒啥可擔心的了!他有萬骨枯這樣的法寶在手,稱霸鬼域不是夢,疫鬼也不再是他的對手。哪怕厲無情打算單獨對付你,想來阿難弟弟也是不會答應的。對吧?”
應長恨的骷髅頭阿福在步雲山橫空出世後,這件能将活人血肉瞬間吸幹的法寶,被人形象地稱之為“萬骨枯”。
“那是,阿難弟弟現在罩着我呢!我每天吃他的住他的跟着他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