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顔悔用了這種一語雙關的詞,既是一種有意無意的挑逗,也是心存捉弄。
郦子微的神色卻依然泰然自若,像是完全聽不懂她的話裡有話,彬彬有禮地道:“朱姑娘客氣了。”
如同一拳打出去卻砸中了一團棉花,朱顔悔覺得好沒勁,唇角的微笑也淡成了似有若無。
“不知郦仙郎想要打聽什麼?”
朱顔悔會出現在海中洲,也是沖着陰有苓來的。
那一日,應長恨憑借法寶“萬骨枯”在錦霞峰頂大殺四方後,厲無情很不甘心自己的功敗垂成,還跟她商議要如何設法挫其銳氣。
聽說了陰有苓與應長恨有染的傳聞後,他又親自前往無極宗,想要确認這位女宗主是否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然而,厲無情自無極宗返回無間鬼域後,卻變得判若兩人。不但徹底放棄了鬼王之争,還率先承認了應長恨的鬼王之尊。
朱顔悔不明白厲無情為什麼會這樣,他也不會對她交代什麼。想要知道答案,她就隻能自己過來海中洲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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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海中洲最大的昌城後,朱顔悔就聽說了陰有苓憑借仙劍打敗厲無情的消息,也對此信以為真。
她心想:難怪厲無情會徹底死心,他不但鬥不過應長恨,還被手持仙劍的陰有苓打得落荒而逃,面子裡子都丢大了。如果這兩人真有一腿的話,簡直就是堅不可摧的一對,他想不死心都不可能。
别說厲無情,朱顔悔得知此事後,都感覺一陣心灰意冷。
應長恨和陰有苓,一個有法寶,一個有仙劍,都不是能輕易拿捏的對象。如果繼續跟他倆對着幹,實在是沒什麼好處可言。
原本朱顔悔計劃次日去太平島的摩宵宮探察一番,這麼一來就打消念頭了,打算找家客棧住上一晚便走。
随便走到一家客棧門口時,朱顔悔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請問是朱顔悔姑娘嗎?”
朱顔悔蓦然轉身,看見了一位穿着天青色長衫的年輕文士,儀範清冷,風神軒舉,雙瞳湛然瑩澈如兩顆黑琉璃。
“好一位才貌仙郎——郦仙郎真是名符其實啊!”
郦子微能夠認出朱顔悔,她并不太驚訝。畢竟她和鐘離斐交過手,郦子微可以從這位仙僚那兒得知她的外貌特征。
而朱顔悔認出郦子微就更容易了,弘文真君的文神廟在江南一帶随處可見,她不隻一次見過他衣飾華美、豐儀秀美的神像。
就算此時此刻,郦子微以普通文士的形象出現,她也不難發現這張俊朗的面孔酷似哪尊神像了。
郦子微溫文爾雅地微笑道:“朱姑娘過譽,郦某愧不敢當。”
“我和鐘離将軍交過手的事,郦仙郎想必有所耳聞,今日該不會是要找我的麻煩吧?”
朱顔悔問得直截了當,郦子微搖頭否認道:“絕無此意,隻是碰巧遇上了朱姑娘,想跟你打聽一下無間鬼域最近的動向。”
朱顔悔明白了,無間鬼域是否有新鬼王上任,雲間仙境那邊顯然也高度關注。
而天界的諸多文神中,郦子微一直備受紫衡帝君英昊的器重。他想打聽的消息,一定也是英昊想要知道的事。
“郦仙郎,你要站在大街上跟我打聽嗎?”
“當然不能讓朱姑娘一直這麼站着。”
郦子微指了一下身後的一家酒樓,客客氣氣地道:“我正在這兒用晚膳,可以重新點上一桌酒菜款待姑娘,不知姑娘可否賞光?”
看着一派雅正端方的郦子微,朱顔悔生出一個促狹的念頭,有意捉弄一下這位有求于自己的仙官。
“不了,我要去這家客棧找個房間休息。如果郦仙郎想要打聽什麼,就随我來吧!”
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可不太好聽。如果郦子微擔心會引起瓜田李下之嫌,可就要為難喽。
“既然如此,那就依朱姑娘所言。朱姑娘先行一步,我還要回酒樓結賬,一會兒再過去叨擾你。”
郦子微并未像朱顔悔以為的那樣,流露出為難的神色,沒有絲毫猶豫地就一口答應了。
她出乎意料之餘,在心底暗想:這個郦子微,要麼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正人君子;要麼就是見我貌美有所心動,巴不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嘗點甜頭。
朱顔悔往進悅來客棧後,郦子微很快就上來敲門了。
她打開房門請他進屋坐下,然後淹然百媚地斜倚着一張美人榻,用柔媚入骨的聲音說着令人想入非非的話。
然而,一切卻都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這位弘文真君絲毫不為之所動。
朱顔悔掃興之極,冷淡發問道:“不知郦仙郎想要打聽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可打聽的,主要是想和朱姑娘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