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你回來了。”
見到溫且惠走進庭院,陸衢笑眼生花地迎向她,眉梢眼角都蘊着綿綿情意。
太玄真君與太清元君是一對神仙眷侶,這一點三界皆知。
陸衢強勢的性格與強硬的作風,讓他在人前永遠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沒想到私下與妻子相處時,居然能笑得這般情意無限。
阿難再次心生感歎:真看不出來,太玄真君居然是個暖男——在太清元君面前暖得不要不要的。
“五郎,外面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溫且惠大緻說明了一下情況後,陸衢不無訝異地一挑劍眉。
“朱顔悔聽起來還真像是瘋了呢!不然怎麼可能在神仙的地盤上這般撒野?”
“朱顔悔能跻身于四大惡煞之一,絕不會是一個沒腦子的女人。她突然在白雲峰發瘋,我猜會不會跟前生鏡有關。”
陸衢被提醒了,“是哦,她發瘋的地點是白雲峰,那兒有前生鏡,可她為什麼會因為前生鏡而發瘋呢?”
“朱顔悔是一個女鬼,多年來一直在引誘與殺害年輕男子。除了吸食男子精元用來修煉外,會不會還有其他原因?如果她生前遇人不淑并因此含恨而死,那她一定恨透了那個負心漢,很想殺了他報仇。”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就能說得通了。朱顔悔是郦子微帶上來的,兩人應該是一起上了白雲峰。前生鏡在月上天心後起了作用,照出了他們的前世畫面。如果她意外發現郦子微就是前世害死了自己的人,那就難免會情緒失控地攻擊他。”
陸衢的推測跟溫且惠想的一樣,她點頭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郦子微的前世一定與朱顔悔糾葛很深。即使他已經輪回轉世再世為人,這筆前世舊賬她還是要跟他清算不可,否則也不會失去理智地在天界攻擊一位仙官。”
陸衢與溫且惠夫婦倆,三言兩語的交談中就把事情猜測出了八九分,阿難暗中佩服地想:這兩口子還真是夫妻同心的典範啊!
“五郎,八珍玉露丹我拿回來了,你吃一顆吧。”
溫且惠用白皙纖長的手指,拈着一顆金澄澄的仙丹送到陸衢嘴邊。他張口吞進去的時候,嘴唇順勢輕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阿難趕緊非禮勿視地轉移注意力,誰知下一瞬,兩具身體就緊緊抱在了一起。
小鈴和那對镂空花金球上的其他鈴铛一起被夾在中間,擠得密不透風,響得叮叮當當。
這下就很尴尬了,阿難的靈識能清晰感知到,小鈴是如何被灼熱柔軟的肌體包裹擠壓着。
哪怕此時此刻他根本就沒有臉,都有一種臉紅得不可收拾的感覺。
不行,這種幹柴烈火的情況,絕對不适合再繼續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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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擁吻在一起的神仙眷侶心醉神迷之際,阿難指揮着小鈴努力從兩具身體中間挪出來,小心翼翼地往外溜。
好消息是忘情擁吻的陸衢和溫且惠都無暇他顧,小鈴很順利地溜掉了。
壞消息是剛溜出玄清殿就遇上了自紫衡殿歸來的郦子微,他身邊還跟着仙禽勃公子。
郦子微一副心事重重的神色,絲毫沒有留意到滿地白雲中有可疑物體在超低空懸浮飛行。
但是勃公子發現了,本能地伸長脖子去啄。
阿難頭皮一麻:小鈴,快逃。
勃公子可是仙禽,錐體形的雞喙既堅硬又尖銳,如果被它啄上一口,他這縷靈識恐怕就要碎了。
小鈴以抱頭鼠竄的姿勢蹿飛老遠,驚險萬分地逃脫雞口。勃公子啄了一個空,下意識地張開雙翅繼續追着啄。
“勃公子,你在追什麼?”
郦子微喝住自己的仙禽後,勃公子喔喔叫了幾聲,告訴主人地面上剛才有個亮晶晶的小東西在四處亂飛。
雖然勃公子說不清楚亮晶晶的小東西具體是什麼東西,但是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在雲間仙境四處亂飛的東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郦子微隻要叫上一聲,就可以召來巡邏的仙将仙兵,把這一帶封起來仔細搜查,但他卻沉默不語。
朱顔悔在白雲峰頂消失後行蹤不明,倘若她果真潛入雲間仙境來殺他,甘冒奇險的背後,藏着何等強烈的怨憎也就可想而知。
那個亮晶晶的小東西,如果是她在設法四處尋找他的下落,他并不想嚷嚷開來,讓她的行蹤暴露。
雖然郦子微想不起自己與朱顔悔具體有過什麼前塵往事,但前生鏡中映照出的畫面,卻像是一個曾經做過的夢。
他似乎記得又似乎遺忘,仿佛熟悉又仿佛陌生,一種很難形容的微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促使郦子微一直保持沉默,帶着勃公子直接離去。一輪明月高懸天心,為他的身影鍍上一層清泠的光華。
僥幸又逃過了一劫的阿難,指揮着小鈴更加小心地在雲間仙境行動,沿着牆根一寸一寸地慢慢挪,恨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為零。
小鈴已經耗費了不少法力,超低空懸浮飛行快要飛不動了。在那之前他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養精蓄銳才行。
前頭不遠是華源殿,殿上方的夜空中,有仙劍舞動的劍光四射,看上去可不像什麼安全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