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來自活人血肉的滋養日漸提高了它的法力,它狩獵的規模也随之越來越大。
衛靖意識到了這一點,開始在沙漠裡充當向導,隻接大商隊的活,帶領着他們平安走出沙漠。
至于小商隊人數少,萬一倒黴被精魅盯上了,死的人也有限。
簡單來說,就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對于那些死于精魅之手的人,衛靖自我寬慰地想:當年我兒子的慘死保全了很多人,如今他要收一些性命也是應該的。
随着精魅的法力越來越強,前不久,它在子夜時分從植物外形化成人形。
先是化出四分五裂的身體部位,再拼湊成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爹爹,爹爹抱寶寶。”
再次見到自己可憐可愛的兒子時,衛靖的眼淚如大雨般傾洩而下,抱着孩子泣不成聲。
與此同時,他在心裡暗中發誓:孩子,這一次,無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爹爹也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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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熱熱地膩在父親懷裡片刻後,精魅娃娃突然大發脾氣哭鬧起來。
“壞爹爹,不救寶寶,寶寶好怕,寶寶好痛。”
一邊哭鬧,他一邊手腳并用地踢打着衛靖。衛靖毫不躲閃,任憑他對自己拳腳相加。
“寶寶對不起,都是爹爹不好。”
普通的小孩子這樣發脾氣哭鬧打人,對大人造不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可他卻是一個不普通的精魅娃娃,衛靖硬挨了幾記拳腳後,臉色開始隐隐泛白。
以前精魅娃娃追究父親的責任,沖衛靖又踢又打時,他都是毫不設防地挨打。
誰讓他欠兒子的呢?身體的痛苦在某種程度上也能夠抵銷心裡的痛苦,讓他感覺好受一些。
可是精魅娃娃的法力越來越高,今晚更是前所未有的力量強大,讓衛靖都有些難以承受。
異族人哈陀的僞裝消散了,露出本來的面容。
阿難終于知道了,為什麼武佑廟的神像看上去如此陌生,因為神仙本尊與神像相去甚遠。
衛靖整個人削瘦之極,又沒精打采,看起來頹喪得不行,哪兒有武神的半點風采。
任天真也有同感,悄聲對阿難道:“如果不知道的話,我還以為他是痨病鬼呢!總之完全不像武神。”
“他是神仙,卻有一個精魅兒子。過着如此撕裂的生活,精神狀态肯定好不了。”
一邊搖着頭,阿難一邊揚聲提醒衛靖。
“武佑真君,你再不自衛的話,沒準會被你兒子活活打死的。”
衛靖慘淡一笑道:
“事到如今,我是死是活不重要了。你把消息傳了出去,寶寶遲早會被消滅,我縱容邪祟作惡也難逃天規處置。橫豎都是死的話,不如死在寶寶手裡,也算是償了他一條命。”
任天真于心不忍,柔聲哄起了熊孩子狀态中的精魅娃娃。
“寶寶,你别打你爹爹了,他已經被你打傷了,再打下去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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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魅娃娃雖然法力高強,但心智方面卻還是一個小孩子。
他剛才隻顧着沖父親撒嬌和發脾氣,鬧了好半天,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還有兩個人在場。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他歪着頭,滿臉好奇地打量着阿難和任天真。
“哥哥姐姐,你們是誰呀?”
如果是凡胎俗骨的普通人,精魅娃娃的第一反應就是吃掉對方。這麼做對他來說,就像嬰兒要吸奶一樣自然。
但眼前的兩個人不是普通人,還隐隐散發着同類的氣息,讓他有一種樂意親近的感覺。
“小弟弟,姐姐是花妖,你的原形是什麼?”
“我是樹精。”
精魅娃娃一邊說,一邊很自豪地揮動着右胳膊。
那隻肥白圓潤的胳膊,化作一截粗壯的胡楊樹幹,隻是随便一記橫掃,平靜的沙面就立刻翻江倒海似的奔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