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繡今年二十五歲,同輩其他年輕子弟都已經結成金丹,唯獨她不行,被學堂清退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遭到清退的檀氏子弟,要麼不甘心,選擇自己在家繼續修煉,走自學成才的路線;要麼就徹底死了心,放棄修仙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檀氏一族曆代被清退的子弟中,前者隻是極少數,絕大部分都是後者。
那極少數的前者,結局也都是苦修多年依然毫無突破,到頭來還是隻能心灰意冷地做一個普通凡人。
檀繡如今成了極少數的前者之一,自己獨自一人在家苦苦修煉,想要突破無法結丹的瓶頸。
因為太過執着于這一點,她都變得有些瘋癫魔怔了,成了檀家村人人搖頭歎氣的對象。
少年弟子滿臉迷惑的神色問道:“你們找檀繡幹嗎?”
“有事要和她面談。”
“她住在村子西邊的最後一條巷子,你們從那邊過去,先直走,再右拐,然後一直走到底就到了。”
明光謝過少年弟子,擡腳朝着村子西邊走過去。
應長恨跟在他身邊問道:“阿難哥哥,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來找這個檀繡呢?”
“等我找到了人,你自然就知道為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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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家村雖然熱鬧非凡,但也是要分地方的。
村子東面與後山,作為沖元真君檀紹的潛龍之地,自然是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
村子西邊就要冷清多了,尤其是走到最後一條窄巷時,根本都看不到一個人。
巷子最裡頭那座偏僻又破舊的小院,就是檀繡的居所。她生父早逝,生母改嫁,從小由叔父一家撫養長大。
被檀氏一族的修真學堂清退後,叔父建議檀繡放棄修仙嫁人生子,她堅決不同意,搬出叔父家住進這處小院獨自清修。
走到院門口,明光擡手輕敲了兩下漆色斑駁的木門,屋裡沒有任何反應。
應長恨在一旁道:“是不是沒人在家?”
“應該不至于,不是說檀繡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家裡閉門苦修嘛!”
明光又敲了幾下門,還是無人應答。應長恨下意識地動用法力去探知屋裡的動靜,神色蓦然一凜。
“不好,有死氣。”
人在臨死前會散發出死氣,這種氣息凡人察覺不到,但是應長恨卻敏銳如雷達一般。
畢竟他可是鬼域之王,捕捉鬼氣與死氣都再準确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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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長恨的話聽得明光神色一變,立刻身形一晃,直接穿門越牆進了正屋。
正屋被設計成修士打坐煉氣化神的靜室,除了蒲團以外什麼都沒有。一個身形清瘦的女子,就一動不動地伏卧在蒲團旁。
“阿難哥哥,她一定就是檀繡了。”
明光顧不上點頭,先沖到檀繡身旁蹲下去查看她的情況。
應長恨沒有上前,因為空氣中彌漫濃濃的死氣,說明這個女人已經沒救了、死定了,隻有神仙出手才能起死回生。
明光小心翼翼地翻過檀繡的身子,她那張清秀的面孔是毫無生氣的慘白,眼睛、鼻孔、嘴巴和雙耳,卻都在往外湧出殷紅的鮮血。
應長恨道:“七竅流血,她這是修煉時走火入魔了。”
修士在煉氣化神時,如果思緒不甯就容易走火入魔。一般情況下都會導緻内傷,最嚴重的結果甚至是當場暴斃。
而檀繡就攤上了這種最嚴重的結果,真氣在體内運行失控,已經将她的五髒六腑都全部撕裂。
明光和應長恨趕到時,她就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兩點眸光如同風中的燭火,随時可能徹底熄滅。
明光伏下身子直視着檀繡的眼睛,急促又大聲地告訴她。
“檀繡,其實你早就結成金丹了,隻是你的金丹被人偷了。”
檀繡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頓時如同燈芯爆花一樣,瞬間亮起兩點格外明亮的光芒。
“誰……”
檀繡從染血的嘴唇中努力擠出一個字,問得十分吃力。
明光明白她想問什麼,也明白她的時間不多了,趕緊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一股腦兒全說出來。
“你十四歲那年就已經結成金丹,是修真界難得一見的天才少女。但是檀豫暗中竊走你的金丹,植入檀紹的丹府,讓他取代你成了檀氏一族天縱奇才的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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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人士結成的金丹,是丹府中無形無象的存在,唯有神仙能一目了然地看出來,也唯有神仙才能不傷筋動骨地暗中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