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檀紹背靠檀豫這棵大樹,一來就擠入了金字塔的中上層。
相比之下,呂翊周隻能像絕大多數新人那樣,先從金字塔底層慢慢往上爬。
成仙一百多年來,呂翊周負責鎮守的南海一直比較太平,他也表現平平,屬于不拔尖也不墊底的那一類。
這類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中遊狀态,往往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對于呂翊周其人,明光除了知道他出身萬象宗,是南海守護神,其他方面都不清楚。
無形中也就說明這位武神的聲名不顯,在雲間仙境的存在感不高。
像這種沒什麼存在感的大仙官,擱從前是很難有機會走進紫衡殿單獨觐見帝君的。
但是這晚呂翊周被帝君召見,據說已經超過一個時辰了。
小仙官道:“看來帝君與桓德真君應該談得很投機呢!”
明光卻若有所思地想:如果我是玉京子,要選一位仙官來充當移魂換體的退路,呂翊周這樣的武神就再合适不過了。名氣不大,根腳不穩,存在感不高,神不知鬼不覺地換個芯,也不容易被别人發現。
和小仙官扯上半天閑話後,明光正準備走人,忽然瞥見有人從紫衡殿的主殿退了出來。
“那是桓德真君出來了吧?”
“正是,看來已經談完了。”
明光和小仙官一起,站在紫衡殿大門口,朝着走近的呂翊周躬身行禮。
同為鎮守一方的武神,呂翊周既不像鐘離斐那樣威風凜凜,也不像檀紹那樣傲氣滿滿,而是一派風度翩翩,光看外表不像武神像文神。
如果不是成仙那年已經三十六歲,必定也能榮獲“仙郎”的美譽。
剛剛和帝君談完話的呂翊周,神色既不得意洋洋也不垂頭喪氣,平靜如止水,一點也看不出來這場談話對他有利還是有弊。
明光暗想:喜怒不形于聲色,這個呂翊周表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的,搞不好卻是個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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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紫衡殿後,“丹霞子”有意拐去了沖元殿。
他笑眯眯地沖着看門的小仙官問道:“我家真君之前來找沖元真君,現在應該已經回去了吧?”
“普和真君早回去了,都沒進門就走了。”
明光有些出乎意料,“怎麼回事?是沖元真君不在嗎?”
“我家真君一回來就閉關了,這兩日都沒法會客,普和真君一聽就沒進門了。”
檀紹居然閉關了,看來他雖然拒絕相信明光的話,但心裡還是有些存疑。所以選擇閉關核實一下,設法弄清楚體内金丹的基礎究竟是什麼。
明光一邊離開沖元殿一邊想:
檀紹既然肯驗證此事,一旦驗證結果證明了事情屬實,應該也會願意配合偷仙丹救檀繡吧?如果能這樣就再好不過,哪怕我的計劃失敗了,還有他這麼一個備選。
看看時辰還早,明光決定先不回普和殿,跑去白雲峰瞅瞅郦子微那邊是啥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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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峰頂,一輪皎潔的明月緩緩朝着中天移動,撒下清輝如雪。
“丹霞子”手捧一隻玉瓶,假裝自己是來收集夜露的,悄悄靠近靈石鏡屏的前生鏡。
萬一被發現了,就說自己剛得了一包碧桃和露茶,連夜來收集露水泡茶喝。
前生鏡前,獨自伫立的郦子微,根本沒有留意到有人靠近,心無旁鹜地看着鏡子裡映照出來的前世畫面。
前生鏡裡的前世畫面是無聲影像,就像啞劇一樣隻見其人不聞其聲,具體是怎麼一回事還得連猜帶蒙。
此時此刻,鏡中影像是很好理解的一幕,那是前世的景略與公主大婚時的氣派場面。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倌,雖然被一身大紅喜服襯托得喜氣洋洋,臉上的笑容卻似乎并非由衷而發。
不遠處,明光剛爬上一棵玉樹,居高臨下地遠觀着鏡中影像。
他心裡暗想道:景略好像是在強顔歡笑呢,他當年對迎娶公主一事是心存抗拒嗎?如果是,那他就沒必要為了攀高枝而設下毒計害死朱顔悔了。
大婚的畫面結束後,新畫面很快浮現。
景略的年紀看上去有所增長,眉宇間多了幾分滄桑,正獨自步入一座廟觀,觀名曰瓊花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