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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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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程澈嘴上卻啞了聲,目光錯開宋之珩的眼睛,輕輕眨了幾下眼,拼命忽視掉血脈裡的興奮分子劇烈地沖撞和抨擊,撐在牆上的手臂都泛起青筋。

“對不起。”程澈的嘴唇有些顫抖,他收回抵在牆上的左手,沒再說話,能看到的隻是黑沉沉的眼神。

宋之珩的心髒狠狠地震顫了一下,不知為何,在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時他心裡竟湧起巨大如海浪般的失望,他擡起眼皮,用濕漉漉的目光看看身前的大男孩兒,像是在期待他繼續說些什麼,可他沒有如願。

“早點休息吧,晚安。”程澈錯開他的眼神,自然也錯過了宋之珩眼裡一閃而過的落寞。

宋之珩點了點頭,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說道:“嗯,晚安。”

房門在一聲輕響後合緊,程澈用力搓了把臉,悔意十足地罵了自己一句。

他背靠着門坐下,把頭埋進用胳膊圍出的保護圈裡,這是他積以為常的行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隻好暫且用世界突然停滞這樣的句子代替。時間像播放視頻一樣被拖動進度條,程澈回到三年前與宋之珩分别的那天。

那天他想了許多糟七糟八有違性格的開場白,但最後隻像英格蘭的紳士們路上偶遇那樣,古闆地用天氣來寒暄。那天他别别扭扭地站在宋之珩身邊,為了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正常一些而努力了許久,他說:“雨潮已經到加維了。”

然後他收獲一雙泛着眼淚的眼睛,但上天一如既往的公平,有得就有失,而他随之失去的,是那雙眼裡燦爛明媚的笑意。

程澈的心髒突然劇烈地抽動了一下,心裡酸軟得像積了團雨雲,一點點沁水,一點點塌陷。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整個人都熱了起來,從眼睛一路燒到咽喉,令發聲異常困難,每寸呼吸也滾燙。他隻能聽得到宋之珩努力壓制的哭聲:“…你要走了。”

這不是問句。

程澈的手突然失了力,放任手中的東西落到地上,被宋之珩拉進懷裡,緩緩阖上了眼。

“别哭,我會回來的。”程澈不敢在閉上眼,怕眼淚掉下來,隻好用力把眼睛往上翻,發狠地忍住眼淚劃下的沖動,溫柔地拍了拍宋之珩哭到顫動不止的脊背。

“我不……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去啊?”宋之珩睜開被淚水浸濕的眼睛,蹭了蹭自己臉側的溫暖手掌,越說越激動:“不行的話我去求你媽媽!你來我們家住吧,我把我的東西都給你好不好?我不欺負你了,我也不會不講理了。”

宋之珩一點點羅列出自己曾經做過的不妥當的事,想要最後依靠這些抓住程澈:“我都改,我不會再這樣了,你别走,我不想你走……”

程澈忘了那天宋之珩在他懷裡哭了多久,等他哭到口中再也不能吐出一句連貫的話時,哭到不停打嗝,崩潰到乏力,才明白那麼多年相處的時日在時間和命運面前是多麼易碎且脆弱,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宋之珩第一次體會到哭得失聲代表着多麼撕心裂肺的難過,全身的力氣都被剝奪,無法出聲,無法呼吸,但他同樣無法移開目光。

程澈終于再也忍不住,淚水從眼角溢出,随着低低的泣音應聲而下。即便原本有千言萬語要說,此時卻也被淚水泡得發脹,再也開不了口。

也是在那個時候,程澈看着懷中哭到崩潰的宋之珩,突然發現自己對他有着别樣的執着。這可能是區别于友情的另一種感情,這種感情給了他痛徹心扉的難過。

不過真正意識到上面所說的那一點時,已經是在初二了。

陣痛記憶猛烈地撕扯着他,令他起身起得很艱難。他扶着牆站起來,依舊覺得腦子沉甸甸的。往事的重量果然不是他能承受的,無論在哪個年齡段。

陽光順着落地窗灑下來,手機收到消息的叮咚聲還有仍未平複的呼吸聲交雜在一起,兩人雙雙回過了神。

宋之珩将目光挪到程澈臉上,看着他拿起手機後的表情瞬間變得難以形容,像是難過中帶着一絲慌亂,更多的是緊張和憂慮,宋之珩的心一緊,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

“程澈,怎麼了?”

程澈放下手機,沖他露出溫和安心的笑意,解釋道:“阿姨說讓你在這兒多住幾天,她最近工作很忙。”

宋之珩緊緊盯着他,很快便搖搖頭,他确定程澈在撒謊。

“不對,你别騙我。”宋之珩放下筷子,執拗地要聽一個其他的答案。

程澈歎了口氣,心想果然還是瞞不過去。他伸手輕輕地覆上宋之珩的手背,捏了捏他的手指,指尖相觸的瞬間,他感受到一顆怦怦作響的心髒也逐漸平息下來。

程澈抿抿唇,斟酌着開口:“叔叔受傷住院了,但好在沒出什麼大事,我不想讓你太擔心所以才騙了你,對不起。”

空氣又陷入了可怕的安靜,程澈原以為說完這句話後宋之珩會生氣離開,可他沒有,程澈隻看得到他發顫的身體和憂慮的目光,以及同樣無法忽視的還有掌心處傳來的溫熱。

宋之珩一把将他的手捉在手心裡,閉着眼呼出滿腔恍惚的悶氣,很着急地問:“哪個醫院?我要去看我爸。”

程澈聞言立刻站起身,拿起兩人的外套搭在臂彎處,又刻不容緩地用手機打車。

“中山一院,我陪你去。”

-

上車後兩人再無交流,宋之珩阖上眼靠在座位椅背,說服似的在腦子裡自說自話,不會有事的,隻是輕傷,隻是輕傷。

可夢裡的回憶總漲潮,擾得他心神難安。他還是會夢見雨夜,夢見他讨厭的陰雨連綿,夢見疾馳的汽車會濺起污水然後碾過脆弱心髒的雨天。或是,他最喜歡的,最懷念也最讓他痛苦的灰蒙的雨。

然後,然後夢就醒了。

宋之珩醒過來,人還在車上,窗外是疾速倒退的建築。他下意識去找程澈的身影,而身邊坐着的已經是他。

那一刻宋之珩疑心自己是做了夢中夢,而事實上确實也是的。窗外時好時壞的陽光落在他眼睫,世界靜止,像是一副定格的光片。

畫面太唯美,叫人落淚。

在眼淚抵達眼眶之前,一隻溫熱的手貼到了腦袋上,然後他就順理成章地倒在這人的肩頭,他喉間一哽,一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鼻尖也被連坐。

宋之珩吸了吸鼻子,視線不經意滑過程澈左手手腕内側,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瞬間被什麼燙了一下,心髒處傳來一陣一陣的窒悶感。

程澈隐約感覺不對,低頭一看,呼吸也仿佛暫停了,立馬将露出的手腕縮到衣袖裡面,又擡手遮住宋之珩的眼睛。

“沒事。”

宋之珩一時間竟分不清他這句話是想安慰自己什麼。

父親會沒事,還是,他沒事?

宋之珩自嘲地笑笑,原來再完美的計劃也總會出現纰漏,那些看似天衣無縫的安排,也會輸在一個小小的細節上。

就像他自以為足夠了解程澈,卻從來沒有發現他左手手腕内側有道極淺的灰迹傷痕,它在此時露出了猙獰的面目。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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