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淩霄錯愕擡眸,“此話怎講?”
“少爺可不是遇到問題隻會逃避之人。”桂香忽而想到什麼,不禁一笑,道,“奴婢記得以前有個教書先生待少爺不好,非常苛責,可那教書先生又很有名氣,連老爺都誇他文采斐然。少爺不服氣,每天點燈熬夜讀書,就為了能說赢教書先生。結果後來少爺真的成功了!把那教書先生說的啞口無言!”
朱淩霄失笑,“結果第二天教書先生就離開了。日後也在沒有遇見這般優秀的先生。”他怅然,思忖着那時候的年輕氣盛如今還剩下多少?
桂香掩面一笑,“是呀,明明當時少爺可讨厭那個教書先生了。結果他走後,你又總說後面來的教書先生不如他。”
“謝謝你桂香。”朱淩霄起身,“與你交流,總能讓我找回力量。”
桂香做了個打氣的姿勢,“少爺一定會成功!”
“好。這段時間麻煩你好好照顧雪兒。”朱淩霄起身,摸了摸朱淩雪的額頭,“雪兒,哥哥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你也一定會好起來。”
朱淩雪微微蹙眉。
朱淩霄轉身離去,速速返回自己的書房。
這幾日,他不再去書院,每日閉門苦讀,兩耳不聞窗外事。
他不知道,在這院牆之外,黎詩仙之女陷入青樓的傳言,已經成為大街小巷的飯後閑談。
周明四十六歲生辰這日,天降蒙蒙細雨。下午落日時分,天色已然暗沉,滾動的烏雲透不過一絲光線。
朱府府門的屋檐,因雨水浸濕,而呈現為青黑色;雨水順着磚瓦,滴落成雨簾。屋檐外,淅淅瀝瀝,兩輛馬車停在門前。
半晌,朱彬攜着朱夫人與朱淩霄撐傘走出,登上馬車。
馬車動身,朝周府前行。行至主街時,朱府的兩輛馬車又遇見了其它的馬車隊伍。
朱彬撩開門簾觀望一番,便讓車夫停下,等别人先走,而後自己才跟上。
通往周府的街道兩旁,路燈已然點亮。周府外,馬車排排停放。
一時間門庭若市。
朱彬拉着夫人下了馬車,朱淩霄忙得跟在父親一旁。
朱彬望着府門前的同僚,厭惡地蹙了蹙眉頭,随後強顔歡笑,走上前,作揖:“魏尚書。”
魏澤一見朱彬,也忙得抱拳作揖,“朱太尉。”他瞥了眼朱淩霄,“令郎可真是一表人才呀!”
“哪裡哪裡。請請。”
“請請——”
兩人寒暄一番,一同邁入周府。剛走兩步,身後傳來粗狂之聲。
“朱老弟!”
朱彬回首,卻見身材壯闊的大将軍雷大鳴攜着雷盼兒走來。
朱淩霄看向雷盼兒,微微驚異。此女竟然未着女子衣裙,而是一身簡練的俠客打扮;她身子挺拔,傲骨铮铮,模樣英氣,眼底閃着一絲厭惡。
雷盼兒隻掃了一眼他。
“雷大将軍。”朱彬颔首。
雷大鳴上前一步,攀上朱彬。朱彬一怔。
雷大鳴笑道:“老想和朱老弟飲酒暢言了!今兒可真是個好機會!”
朱彬尬笑兩聲,“嗯。”
“走走,咱們快快進屋。聽說丞相這次生辰可是花了大手筆!”雷大鳴側眸關注朱彬的反應,“你知道他把半月樓的花魁頭牌都請來了嗎?”
朱彬向來對這些事不感興趣,自然不知,“是嗎?”
魏尚書登時臉色難堪起來,不由地用餘光看向朱彬。
雷大鳴見朱彬毫不知情,大笑幾聲:“哈哈!反正今日定然能大飽眼福!對了!我記得令郎之前是有過婚約的?好像是和黎獻愚之女?這婚約如今作罷了,此女在何處你可知?”
朱彬欲言又止。
“朱老弟,你這可不厚道了!好歹是兄弟的女兒,你怎麼能不管不顧?”
朱彬臉色一青,自那日任由捉妖師帶走黎禾,這件事一直刺痛着他的心。他時常後悔,自己竟然相信那些怪力亂神之說而讓黎公之女被不知名之人帶走!那日之後,沒過多久他就派人四處去尋黎禾,卻再沒音訊,搬家後此事也就耽擱了。
雷大鳴笑道:“說不定今日你就能見到黎公之女呢!”
朱彬不解,問:“雷将軍這是何意?”
朱淩霄雙眸一亮,盯着雷大鳴。
雷大鳴似笑非笑,“不說這些,走走走!”
大廳内,高朋滿座。一位四十來歲、身材精瘦高挑的男人正坐主位,客人們紛紛上前獻禮。
男人一身朱紅長袍,披散頭發,眼珠漆黑發亮,如凝視獵物般望着廳堂中人。
他瞥見朱彬,列嘴一笑,玩弄起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