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我幫你擦嗎?”
“别了。”祝餘回絕,他坐起身來,疼得“嘶”了一聲。
黎禾呆呆地望着他。
祝餘坐好後,這才轉頭仔細打量黎禾:高了不少,身材——咳咳。他轉而指了指衣櫃,“拿身衣服,冷得慌。”
黎禾放下浴巾,轉身走向衣櫃。
祝餘思忖:比起之前的瘦小身材,如今的黎禾倒更似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清冷中又有幾分成熟。應當是更進一步的妖化,導緻了這身形的變化。
祝餘接過黎禾遞來的衣服,正要更衣時,想着自己還赤裸着,擡眸看向黎禾。
黎禾不解:“有事?”
祝餘臉色一沉,冷聲道:“出去。”
“哦。”黎禾這才轉身離去。
祝餘揉了揉腦袋,“要死。”
換好衣服,祝餘勉勵起身,但四肢無力,腳步虛浮。他推開門,卻見黎禾站在拱門前,望着門外,眼珠中流光波動。
他來到黎禾跟前,順着她的眼神望向院子:春雨下,桃粉的苦楝花随風搖曳。
廳堂裡的辛十安見這場景,不由一笑,“都杵在門口作甚?進來喝點熱的?”
兩人這才走進廳堂。
三人坐在圓桌上,辛十安拿了好茶與精緻的糕點招待。
但誰也不說話,唯有屋外雨水滴滴答答。辛十安尬笑兩聲,“你們這大難不死的,沒有點什麼話要說的?”
黎禾看向祝餘,她确實心中有很多疑問:“蝶妖含睇你抓住了嗎?”
祝餘盯着桌前的熱茶,緊蹙眉頭,“沒。”
“那還要抓嗎?”
“不用。”
黎禾一怒,“為何不抓?”
“不為何。”
“所以本就可抓可不抓?”黎禾越發的憤怒。
祝餘挑眉,“嗯。”
黎禾猛地拍桌而起,怒視祝餘,一時間想起自己這月餘以來在半月樓的經曆,憤怒卻又不知如何言語。
祝餘冷聲道:“你與我之間的約定便是便我保護你,你為我做事。不需要知道的事,别問。”說罷,不爽地看向辛十安,“沒酒嗎?”
辛十安朝他瞪了一眼,“沒酒。”
“那有白水嗎?”
“這可是好茶你都不嘗一下?”
“我不喝這鬼東西。”
一旁的黎禾死死盯着祝餘,片刻轉身憤然離席。
辛十安一愣,随機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有你這麼追姑娘的嗎?”
祝餘冷笑一聲,“你又在瞎說什麼。水在哪?”
辛十安端來一壺溫水,道:“你說說你,為了一個可抓可不抓的蝶妖,就把人家小姑娘送進那種地方,人家能不生氣嗎?”
祝餘不加回應。
辛十安繼續道:“而且那蝶妖你真不該去碰。你可知那蝶妖在賞金屋裡甲榜上的大妖?”
“不過是個百年修為的蝶妖。”
“難搞的不是她,是她身邊那個活死人。”
祝餘眼眸一沉,“李千關。”
“是。”
“他是什麼人?”
“不清楚。”
祝餘沉思片刻道:“他這樣的高手,在江湖上應當不是無名之輩。”
“可就是無名之輩。”辛十安聳了聳肩,“自從幾年前他們出現在半月樓時,我就開始調查他們的背景。我朝很多前去試探過的捉妖師打探過,都說蝶妖其實修為一般,但那守塔人卻是個頂尖的高手。可我問了一圈的人,都沒人聽說過李千關的名号。而且那人好似沒有自我意識,像是個活死人。”
辛十安說罷,喝了口茶,又問:“話說,你為什麼要去抓那蝶妖?那蝶妖也算不上什麼稀奇妖怪吧?”
祝餘臉色一沉。
辛十安當即明了,“我托半月樓的朋友打探過,那蝶妖含睇曾經不過是個模樣醜陋的下等女。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越發得美麗,漸漸的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難不成又是孑歡幹的?”
祝餘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
辛十安歎息,“罷了,反正你不會跟我多說一個字。你别一個人吃,給那小姑娘拿點去。”
“她不吃這些。”祝餘沒好氣道。
“你又知道她不吃了?對了,那小姑娘叫啥名?”
“黎禾。”
辛十安一驚,當即拍桌而起,“哦!所以你放在我這兒的《烏夜啼》曲譜,就是這丫頭的?這丫頭就是黎詩仙的女兒?”
祝餘點頭。
“天!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詩仙的女兒竟然在我家裡!”辛十安雙眼放光,“黎詩仙可是我的夢中情人——哎——”
祝餘眉頭不理睬辛十安,喝了一口熱水,端着一盤糕點離開了。
辛十安望着拱門外的庭院,長歎一聲:想來這庭院還是按照黎獻愚所作之詩設計的,他本就命運多舛,如今留于人世的女兒也這般多災多難。
“哎......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