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望着黑暗盡頭的招魂燈：那一抹亮紅，像是搖搖欲墜的火焰。

衆人走進，卻見招魂燈之後，是死胡同。

祝餘上前，用手觸碰牆壁：實心，沒有陣法。“入口陣法被人抹除了。”

展旬即刻問道：“那怎麼辦？”

黎禾沉思片刻，道：“為何要封鎖入口？這妖域之中，定然發生了什麼。”

祝餘道：“可炸毀牆面，打開通道。但依蔣施懷所言，一年前此入口就被封鎖。這一年之中，定然有不少捉妖師想要進入妖域，但至今牆面未毀。”

黎禾道：“要麼這強根本無法突破，來這的捉妖師都碰壁而歸。要麼另有入口，他們都從另外的入口進入了妖域。”

“後退。”祝餘冷聲命令，随後朝封死的岩壁射出一團法力。

法球撞擊岩壁，爆發“砰”的一聲，頓時天地顫動，灰塵肆起。

“咳咳咳——”展旬捂着鼻子一頓咳嗽，一臉懵逼，“不是祝大哥，你這就——”話音未了，他看見那死胡同紋絲不動。招魂燈被炸飛，隕落在地，殘破不堪。

他看得目瞪口呆，“這牆，是不是有點太結實了？”

祝餘道：“這不是普通的石頭。”

“那是什麼？”

“傳言海底有一種海石，常年吸收海中道之氣，雖未通靈性，但堅硬無比。”

展旬湊近岩壁，伸手觸摸，感到驚異。這石頭遠遠看去凹凸不平，似乎非常粗糙，但細摸才知：觸之如光滑細膩的鵝暖石，冰涼而柔緩，完全不粗糙。

祝餘道：“倒是可以破口而入，但消耗法力巨大，且也有導緻洞口坍塌的風險。怕是隻能另尋他路。”

黎禾蹙眉：“可來時隻有這一條道路。”

一旁的星河在三人之間飛來飛去。展旬一把推開他，緊蹙眉頭，“對啊，隻有這一條路，也沒看着哪裡有其他入口......”

星河弱弱地飛到三人中間，“我可能知道。”

三人齊刷刷看向他。突然的目光傾注，惹得星河全身一顫，“我是水妖嘛......能感知空氣中水汽的流動。如若有其他入口，定然會影響空氣中水汽的流動......我或許可以試一試。”

展旬一喜：“那趕緊的呀！”

星河點點頭。他閉上眼睛，半透明之身散發微弱的藍光。不一會兒，他飄動起來。祝餘、黎禾與展旬三人，緊随其後。

衆人返回最開始的洞口。

星河睜開眼，道：“我出去看看。”說罷，一溜煙兒鑽了出去。

三人在内等待片刻後，星河返回，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找到了！我剛才飛出去，就感覺水流不對勁兒，然後我就順着一股奇怪的水流尋去，有點兒遠，但我感覺前面應該有很大的空間。不過我不确定是不是通往妖域的。”

展旬點頭，道：“你是水妖，避水法術應當會吧？”

星河連連點頭：“當然！”

他分别圍繞着三人轉了幾個圈圈，片刻，三人身上付出一層薄薄的水膜。“這樣大家就能在水裡呼吸啦。”

展旬驚呼：“好厲害！”

星河頓時得意洋洋地擡起下巴，“嘿嘿。”

衆人在星河的帶領下，跳出洞口，重新入了湖水之中。

這種在水下呼吸的體驗分外奇妙。她依舊能感知湖水冰冷的觸感，也能感到它們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也能設想到，或許下一秒，這些湖水便能将自己傾覆。但月色與星光浸透湖水，驅散了黑暗；身旁更有祝餘與展旬相伴，心中這點不安，很快轉換為一種難以言明的愉悅。

在水底暢遊的愉悅。

一旁的展旬更是樂開了花，一會兒追一追湖裡的遊魚，一會兒好奇地盯着湖底植株。

“水妖真有意思！我以後也要收一個！這樣日後就能下海底玩。我小時候看見大海，就對海底世界很是好奇！”

黎禾道：“海......應當比此湖更深吧。那海底當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無法看見。”

隊伍最前頭的星河豎着耳朵聽着，聽到此處，他忙道：“非也！海底之下有很多小妖、通靈之物，還有一些神仙呢！他們的氣飄散海底，形成光點，色彩斑斓！”

“你去過海底？”

“那倒沒有。我聽去過大海的水妖說過。”

“你這般描繪，我也想去了。”

展旬遊到黎禾跟前：“那等岐山事兒忙完了，去我家鄉汶州呗！我家鄉臨海！”

“這由不得我做主。”

展旬忙地湊近祝餘，“祝大哥——”

祝餘冷聲道：“我有事兒要做。”

“就是找那個孑歡？哎呀！這又不急嘛！”

祝餘掃了他一眼。

展旬一愣：“很着急嗎？好吧。”他很快從失望中走出，“問題不大。要是萬一路過我家鄉呢！是吧？”

黎禾望着祝餘，比起展旬家鄉，她倒是更好奇祝餘家鄉。那日客棧掌櫃提到長夜城，好似就是祝餘家鄉。這裡離長夜城，應當不算太遠？

思索之際，她忽而剛到周遭異樣。她環視四周，見遠方霧沉沉一片。肌膚之上的水流，微微顫動。

黎禾立即道：“有妖。”

三人頓時停駐。星河全身一顫，眼中驚恐異常，“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