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之利與朱淩霄對視許久,兀然眸光前的陰霧散開,他轉而大笑一聲,“那朱公子,曹某的未來就拜托你了。”
朱淩霄新生疑惑,這曹之利答應竟然如此爽快。
曹之利拍了拍朱淩霄的肩膀,湊到他耳邊,道:“我們所行之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朱公子你成與不成,我都沒有回頭路可以走。朱公子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自然。曹公,我也沒有回頭路。無論我此次岐城之行順利還是不順利,周明都不會放過我。我必須得向曹公證明我的能力,日後才能換取你的信任。”
“很好。”曹之利從懷中取出一個令牌,遞給朱淩霄。
朱淩霄接過令牌:一個木制令牌,其上可這怪異的圖案,形如虎狼。随後曹之利又取出一張紙。
朱淩霄眸光微亮。
“紙上畫着勃破人的聯絡點。而這個令牌,隻有我有,勃破人看到此令牌,就會相信你的身份。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說服勃破王,但是我兒不可能随你去。我要求這件事必須了無痕迹,無人知曉。”
“這樣做的風險不會太大嗎?有舍才能有得。”
“朱大人要諒解。如今周明與勃破人弄得天下大亂,我不忍白心受苦才做出如此铤而走險之事。你以為我真的渴求什麼權力?”曹之利露出無奈神色,“我從小在岐城長大,喜愛自然,不過是想當個大隐于世的閑散書生。但身居此位,又如何不為我的子民做打算?如今要解此困局,我才不得不選擇與勃破人合作。朱公子能理解我吧?”
朱淩霄溫柔一笑,“自然。”
“可人們對于勃破人的仇恨太甚了。各方投奔于我的勢力,都對勃破人恨之入骨,此恨不亞于,不甚至過于對周明之恨。若他們知曉我與勃破人有所合作,他們必然會誤解我這顆赤誠之心,使我一切的準備都付諸東流。”
朱淩霄故作為難,“行,我定然全力一試。”
“好!”曹之利欣慰一笑,“白天朱賢弟便能自由行動,不過我的人還是不信任你,定會有人跟蹤監視你。你小心行事。”
“大人放心。五日内,我定能給你一個滿意地答案。”
曹之利再次欣慰拍了拍朱淩霄,“那賢弟先好生休息。祝你一路順利。”
說罷,他開門離去。
朱淩霄立刻打開紙張,紙張上隻有一個地圖,沒有文字;令牌上也沒有能指認曹之利身份的東西。
當真是個老狐狸。
他本想要一封刻有他私印的手寫信,好作為直接的證據;可這老狐狸一邊想用他,一邊又把自己藏得死死的。
空口白牙,他怎麼就确定勃破人能相信自己?明明已經是生死關頭,他倒是不在意?
朱淩霄暗自思忖,細細向來,如若他與勃破人勾結之事曝光,代價或許更大。他這般謹慎也是有道理的,就算是一死的結局,起義失敗還是被萬民唾棄這二者,還是有所區别。
他揉了揉眉頭,坐在床上,目光裡透着些許疲憊。現下最大的困難,是自己沒有自保的能力,就算取得證據怕是也難以返回,更不說揭穿曹之利。
兀然,他想起了雷盼兒。一想到她現在生死未蔔,朱淩霄越是疲憊。
“當真是個倔強性子......”朱淩霄歎息一聲,躺下身子,淺眠片刻。
不知多久,他兀然驚醒,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忙地下了床,來到床邊,卻見天空才微微發白。
他深吸一口氣,低頭瞥見晨曦下的“白岫”。那一片片梨花,像是停泊在黑曜石上的蝴蝶。
像......黎禾......
朱淩霄眉間微蹙,好似在恍惚之中将那棵梨花樹看作了站在月色下的黎禾。她冷冷地望着自己,就像這棵白岫一樣。
等他回過神時,天色已亮。有人走來,開了門,“朱大人,曹大人說你今日便可回府了——”
“等等——”一個人攔住小吏,跨門而入。
朱淩霄記得此人:是除曹之利以外,其它具有權力之人;應當是其它勢力的頭。這個男人五十來歲,瘦而高,長臉、尖下巴,留着長胡須,眼眶凹陷,一雙眼睛大得出奇。
男人朝朱淩霄微微行禮,“朱大人,鄙人秦宜。”
姓秦?莫非是秦商之人?
“我是個商人,粗鄙不堪,不善文字,對濟中三賢沒什麼感覺。”秦宜抖抖衣裳,微微擡起下巴,眼神裡頗有些不屑,“我也不相信什麼深仇大恨,什麼屈辱名節,我隻相信利益。朱大人,什麼利益能讓你背叛家族、不顧父親性命?”
秦宜擡眸凝視朱淩霄,那雙黑亮詭異的眼珠子裡溢滿算計。
朱淩霄頓時覺得不舒服,他隻微微一笑,“自然是活下來的利益。周明沒想讓我活下來,我這不得給自己尋一條出路?”
秦宜露出狐疑神色,一眨不眨地盯了半晌,“不像。”
朱淩霄斂眸,“什麼意思?”
“你不像是這樣的人。”
“想活,人之常情。”
秦宜冷笑一聲,說罷,拍了拍手,一位男子走了進來,“為了朱大人安全着想,也為了我們大家好,這段時間這位季大俠将會寸步不離地保護你。”
“謝過了,但曹大人已經派人保護我,實在不必你多此一舉。”
“是嗎?曹公派了誰?我這季大俠可是修煉之人。朱大人可聽過修煉?修煉之人可都是半隻腳踏進仙途的人。”
朱淩霄沉默,他打量起這個“季大俠”,确實看着就像個難對付的。如若讓這種人跟在自己身邊,怕是更難以脫身。
“是我——”
這時,徐桑桑從一旁走了過來。秦宜一愣,“徐小姐?”
“幹爹派了我來保護朱大人。”
“你?”秦宜詫異,“小姐你是女子,怕是多有不便吧?”
“怎麼?你質疑我的能力?”
秦宜收聲,眼珠子微轉,随即一笑,“徐小姐的能力我怎麼會質疑?看來真的是秦某多此一舉了,既然如此,那秦某告退了。”
說罷,他帶着季大俠離去,房間裡隻剩下徐桑桑與朱淩霄二人。